01

我叫魏美玲,1980年出生在山西平顺县太行山深处,一个叫榔树园的村庄。

压塌楼是我祖爷爷辈(解放前)才有的种子,我们本地的农民,都不种了,他们喜欢种产量更高、抗药性更强的新种子。
血统纯正的压塌楼的产量并不高,还会被“害虫”吃掉一部分,我们坚持“动物吃剩的,才是人类的”基本理念,所以坚决不用化肥、农药、除草剂。
这也导致压塌楼的成本也比较高,售价一般在45元/kg左右,所以一般都是有孩子、重视家庭的会员定期购买。
02
一碗小米粥,两个小娃娃
2008年,上天恩赐我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家人开心坏了。因为我体质偏弱,又是双胞胎,想母乳喂养,一个宝宝还能勉强吃饱,但另一个就饿得哇哇大哭。母亲见状,马上通知老公去乡下亲戚那里要了一些小米回来,然后煮成小米粥,每天让我喝一碗。
母亲说,坐月子哪能不要小米呢?
△ 我和母亲在榔树园老家
这时的我才知道,我们国家很多妇女,在生产完之后通常都会多喝些小米粥,或者用小米加红糖来食用。小米具有很好的滋阴功效,特别适合怀孕、生产后阴虚的妈妈。小米熬粥后营养更加丰富,甚至有“代参汤”的美称。
后来,在整个月子和宝贝们的成长过程中,我们的餐桌就再没有断过小米了。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以后我还要带领着故乡的人,和小米这种金黄的谷粒打上一辈子交道呢。
△ 我在即将播种的小米地里
03
该如何拯救你,我的故乡?
说起山西故乡,记忆中,那方四合院,一排三孔窑洞,前面方方正正修盖了四处房子。我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里,看湛蓝的天空中,一只山鹰盘旋着飞过头顶,翱翔于天际。而父亲正一下一下地用锄头铲在墙上,然后用石灰抹墙。父亲是想用他希望的汗水,把父辈们垒砌的大窑修缮成白白净净的一孔窑洞。
只是后来,我并没有接过父亲的泥瓦刀,继续修盖那墙颓漏雨的房子,而是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方清晰的天空,那条潺潺的溪流,去到城里的报社,一直工作了11年。

△ 老家榔树园村
当我再带着孩子们回老家时,不知不觉到了村口的阶梯边,才感觉空气有了变化。村里颤颤巍巍的老人,蹒跚着扛着锄头去田里干活。村里已经几乎看不到青壮年了,破旧的房子很少有人返修。
我脑海中瞬间有了许多疑问:
湛蓝的天空去哪了?
山鹰去哪了?
村里为什么几十年没有变化?
我的孩子们以后还能再见到我童年的那些回忆吗?
我该为这些问题做些什么?
△ 一座先辈们用石头垒起来的村庄
△ 革命家庭
04
故乡,从一碗小米开始
2016年,正当我想为家乡做点什么的时候,从哥哥口中,得知了一个叫李明攀的人。他跟哥哥是好朋友,听说山西是拥有全国优质小米产地的大省,产出的小米品质好,正想在山西开辟一块小米种植基地。
李明攀,16岁就考入了华中科技大学,被称为IT神童,多次公派赴美进修;28岁时却被一场重病击倒,生命垂危,他决定辞职,回到黄梅县创办谦益生态农场,坚持古法农耕,不用任何农药化肥。他的行为,不被亲人理解,受到他人嘲讽,种植中又频繁遭受挫折,但他依然坚持下来,一干就是九年,黑发都白了一大片。

作为两个孩子的妈妈,我被这句话打动了。就这样,我便成了小米种植基地的意向合作者。

△丰收合影从左往右依次是:
谦益农场田少杰、我、周媛、李明攀
05
谁知碗中粟,粒粒皆辛苦
2016年春,谦益农场小米基地在山西正式成立。我非常荣幸地成为了此基地的负责人。随即农场提出了对种植环境、种子和种植过程的高标准,针对此标准,我开始一边寻找土地一边寻找种子。

山西自古就具备种植小米的天然地理环境。为了找到最适合小米生长的田地,我几乎走遍了长治市的各个村子,“小米对环境要求高,特别是阳光的照射面,就算是两块相隔很近的地,种出来也可能差别很大。”小米对土地的土质要求是土层必须深厚,结构良好。土壤有机质含量高,还得倒茬种,必须在上茬未种过谷子的地块上。
找到合适地块后,我开始给农户做思想动员,让他们按照谦益农场的方式种植小米。那时农户一听不用化肥、农药、除草剂,都连连摇头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劝我别做了,会亏死的。我连找了好几家都被拒绝,最后找到的农户也只是答应小面积的做个尝试。为了让农户安心种植,我还和他们签订了协议,他们只需按照我们的要求去种植,所有类似低产或虫害的损失都由我们来承担。

△农户们在给小米地除草
接下来,找种子的事就提上了日程。我们必须种植古老的自留品种以保证小米的纯正性。那段时间,我们几乎跑遍了山西所有种植小米的地区,但是情况很不理想。大量种植的商家为了追求高利润,都从市场上购买产量高、抗病强、口感好的种子,即使村里的农户们也一样。

山西关于小米的品种有一句民谣:“北有东方亮,南有沁州黄。”我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去寻找这两种品种,但结果是这两个真正的品种已不存在了。
就在我万般失望之时,打听到黎城县一个偏远的山村有一位老农或许有“压塌楼”的种子,我为之震惊,这应该是我祖爷爷辈才有的种子。我们立刻驱车前往老农家寻找种子。
得知我们的来意后,80多岁拄着拐杖的老农颤颤巍巍地从一个很隐蔽的旮旯里拖出了一个布袋子。我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猛抓一把,随即在手心捻搓起来,黄灿灿的小米裸露了出来。我一时热泪满框,手心发热,捧着谷子的双手颤抖了。我们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种子,心里在想“天助我也”!

△这是山西老乡代代相传的经典品种
确认种子后,我们要给老农留下种子钱,老农说:“如果你们是用来吃的我一定会收下,如果你们是用来传承这个品种,我分文不能收。”我又一次被老农的精神所感动,临走时,我们承诺每年新谷子收割后,第一个品尝的一定是他,他老人家的小米我们包了。
地有了,人有了,种子也有了。2016年春天,宝贝的半袋子“压塌楼”终于播了下去。
刚开始,谷苗茁壮成长。没过多久,虫害来了。“钻心虫”悄悄在小米地里蔓延开来,虫子从苗根直接钻到苗芯,导致叶子干枯、凋落。
△ 经历了钻心虫害后、顽强生长的小米苗
“像这种情况,农户平时喷两次药就可以解决,但我们坚决不允许使用农药。”那些天,我急得团团转,几乎天天与农户泡在一起,研究对策。就在我们都苦恼不已的时候,虫害却慢慢消失了。这让我喜出望外,简直是老天帮忙。乡亲们也站在地边惊叹:“你们是感动了地下的生物了吧?看来它们也在帮你们呢!”

△种植承包户老段家的闺女

△谦益农场创始人李明攀同志第一次体验割小米
终于,小米收获了,农场决定在山西基地加工。看着黄灿灿的小米从机器中流淌而出,我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也突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农场一直说的一句话:“动物吃剩下的,才是人类的,我们只拿我们该拿的。”在粮食面前,人与动物本身就不是“争抢者”的关系,虫子的生命周期是短暂的,它们吃饱了,生命也到头了。虫子吃掉的,往往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剩下的就都是人类的了。

06
一颗小米,一个信心
第二年,当村民们听说这种小米在市场上可以卖到20多元一斤,是普通小米的两倍还多,都觉得难以置信,纷纷找来表示要加入我们的种植队伍。我们的种植规模越来越大,团结的农户们也越来越多,他们的谷子收入也逐年增长,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压塌楼加工出来的样子,很正的黄色,
抓一把感觉都能抓出米油来。
其中一位农户对我说:“当时,你来找我按你们的方式种植谷子,看着一个没谷杆高的小姑娘来和我谈如何种谷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现在是真的服了你们年轻人,以后就跟定你们农场了!”
△ 压塌楼终于迎来了收割时刻
△ 这位大哥笑容真灿烂
07
向自然叫板,寻找生命的亮色
后来我们还尝试了将小米加工成米醋,采用古法酿制,原料全是小米加工而成,这也是在追寻儿时的味道。
除了继续种小米,我又有了新的使命,就是将自家院子加固翻新,并在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专家的协助下,将它设计改造成一个独具特色的窑洞民宿,最终具备接待游客的能力,让大家了解太行山人在曾经的艰苦岁月中顽强抗争、建设家园的历史,同时能在新窑洞中得到一种特别的体验。
△ 我小时候住过的窑洞
△ 洞中洞
△ 改造后的效果图
△ 改造后的样子
“我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凡事都爱去学习、去尝试,脚踏实地,创一份让自己热爱的事业,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就是我,一个典型的太行山人,为了孩子、妈妈们吃一碗健康的小米粥,为了那院子里翱翔的山鹰回归,敢向自然叫板,在贫瘠的山沟和石缝中,寻找到生命的亮色。
这是“压塌楼”小米粥的故事,食物从来都不仅仅是用来裹腹,它所承载的中华文明才是其如此丰富多彩的灵感来源。
2018年3月9日,谦益农业团队带上压塌楼小米,登上央视2套《创业英雄汇》,靠着一碗现场熬制的小米粥,当场成功融资300万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