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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2021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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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农人故事 15

△全家福·1990年母亲（中）我（左）

小时候，母亲在心中是淡淡的。

母乳喂养我到两岁，我就跟着爷爷一起在山村小学了。

记忆中只有零碎的片段——比如父母拉着板车，带着二姐，一起去小学看望爷爷、大姐和我。

爷爷在山村小学任教，平日诸多教诲。而母亲时常不见，见了似乎话也不多。

所以，前些年无意中提起说，家人中只有爷爷对自己影响最大，母亲在一旁黯然。

此时，心中微微一酸，才记起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母亲，儿时教我“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的诗句。

小学几年间，母亲跟父亲一起，一直忙碌着田里的劳作。

等到五年级，我到了县城读书，又是常常跟着大姐。直到今日，母亲在我潜意识中，还是有些疏远。

初中、高中一直在县城就读，周末那时候只有一天。往往是周六晚上很晚到家，母亲忙完了地里的活儿，晚上还要加紧洗衣服，以便第二天午后衣服可以干。

记得有一次，周日返回学校，父亲生病，母亲不会骑车，我骑车带着她去镇上赶车。只想着自己赶时间，也不知母亲回去时需要推一路。

隐隐约约记得母亲没有更多话，只是叮嘱好好学习，不要着凉啥的。

读了大学，大姐也早几年工作，母亲的眉头也舒展了。有时候暑假在老家村头，能听到母亲偶尔的笑声。

大一第一个学期放寒假，父母一起到街上接我，不知道咋回事，母亲突然提到了是否在校有喜欢的姑娘，我害羞中气血上头，把母亲气哭了。

读大学期间，回到老家，看到种种习惯不随心，也多有抱怨。

大多时，母亲不吭声，有时候会被我气哭。

幼时家中经济一直都拮据，姊妹三个读书。

印象中母亲一直都很节省。

等我参加了工作，给爷爷带了茅台酒，好像忘了给母亲带礼物，似乎在潜意识中，母亲是可以被忽略的。

工作时，很少跟家里打电话。前些年，每次电话轮到母亲，还没说啥——我们在家一切都好，不要担心，话费贵，就挂了啊。

有次从美国培训回来，给母亲带了件上衣，虽然不合身，母亲一直夸我款式选得好。

到了肠胃不好的时候，母亲留意到我上厕所频繁，催着父亲带我找邻村的老中医。

机缘不到，第一年老中医爱人去世，没有问诊。第二年，老中医去世。

我的身体越来越瘦，母亲有时偷偷落泪（姨告诉我的） 。爷爷也年迈，母亲在老家照顾爷爷，就让父亲陪我去城里住，做饭给我吃。

那些天，母亲终于一改几十年的温和脾气，经常冲父亲发火，严厉教导父亲做菜做饭。

后来我想回来种地，父母很不理解，母亲沉默居多。

有时候她在刨花生，我坐在地头，给我讲她小时候差点饿死，这时，才对母亲从幼儿到后来的种种有了更多的了解。

09年底，我下定决心到黄梅种地。过完春节，母亲做通了父亲的工作，到龙感湖陪我一起种地。

年后的清明节特别冷，父母、我、还有姨夫，一起蜗居在十几平米的小屋里，还有几平米的灶台。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睡觉时被子上垫着塑料薄膜。

母亲白天下田，饭前赶回来生火做饭。零工多的时候，就专门做饭。

夏天除草时，做饭压力大，有几次轻微中暑。

蚊虫也特别多。记得那时候，母亲脸上似乎没有了笑容。即便这样，脾气上头的时候，还是对着母亲说：“你回去啊，不要在这里！”

父亲只在背地里宽慰母亲：“孩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现在他生病，跟孩子一般见识……”哭了多少次不知道，只知道母亲一直都没有回去。

直到后面农场走上了正轨，团队逐步有人了，母亲说后面的事她也掺和不了了，刚好我的身体也大好，终于回老家去了。

偶尔到北京带二姐家孩子，有时过来看看孙女孙子。

△全家福·2021年母亲（左二）我（中）

近一年，在小区租了房子，给父母单独住。母亲明显老了，满头银发，不过每次看到两个孙子吃饭，淡淡的笑容越来越多。

终于，他们可以自由地在老家、二姐、我这边随心安排。

前阵子，母亲手腕有点肿，有些风湿，我说拿艾草精油，结果快好了才拿回来。母亲只是说：“不碍事，快好了。”

不知为何，落笔之际，双眼中竟全是泪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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