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呼伦贝尔之前,就有很多队员担心温度的问题,群里大部分问题基本都围绕这一点。到呼伦贝尔的第一天,是在海拉尔下的飞机,接机师傅让我在机场门口等他几分钟。“寒冷”,这是我对呼伦贝尔的第一印象,这种印象来源于身体反应,寒冷先让四周的空气“变紧”,由此再让人的呼吸变短促。其次就是我的腿开始发抖,膝盖几乎是立即向我传达了对气温骤降不满,让我在上下蹦跶取暖时明显感受到它的罢工:它迟钝、僵硬,像生了锈。

最后是耳朵,我是南方人,这一辈子在北方待过的日子短暂到可以用天来计数,在南方人认知里的冬天,脖子以上的身体器官是不需要保暖措施的,但海拉尔凌冽的冷空气,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彻底教训了我对冬天的傲慢,“我的耳朵要冻掉了”这句话开始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不过之后的几天行程天气都非常好,每天都是晴天。有队员从最开始穿三层裤子(保暖裤+毛裤+冲锋裤)到最后只穿一条瑜伽裤徒步。徒步从行程的第二天开始,秋季的草原非常美,队员们徒步的兴致一直很高。到了 5 公里徒步的终点时都没有一个人上车,很多人直接走到了莫日格勒河的观景台,距离大概 15 公里。生物存在的种类和数量是检验一个地区的环境质量标准,呼伦贝尔的草原上就有很多小动物,小朋友们经常发现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胆大的还用手去捉。
还有个小妹妹在过草原泥地的时候从水里找到一只小泥鳅,她用塑料瓶给泥鳅做了一个“泥鳅的家”。走在草原上,望向四周,视野所及之处全无遮拦,这是我第一次在草原上感受到辽阔。在城市里,我们所有的行动空间都有界限,住的房子就那么大,街上人行道就那么宽。摩拳擦肘的格子间,路边绿化地里“请勿踩踏”的标示牌,很多时候都让我有一种自己是一个既“庞大”又“重要”的人的错觉。但当真的走进大自然,尤其是走进一望无际的草原,视野因为没有钢筋水泥的阻挡变得开阔,“渺沧海之一粟”这句话就硬生生地砸进我心里。晚上住宿是在根河,晚上五点半左右,天就已经全黑了。“根河”是蒙古语“葛根高勒”的谐音,意为“清澈透明的河”。根纬度是北纬 50°20´~52°30´ 。是中国纬度最高的城市之一,年平均气温 -5.3℃,极端低温 -58℃,年封冻期 210 天以上,是中国最冷的城市,素有“中国冷极”之称。在根河可以尝一下东北铁锅炖,我们有队员到了呼伦贝尔来之后几乎天天都吃铁锅炖。
铁锅炖就是用一口大铁锅煮“一切”,锅里有很多酱汤,口味较咸,用来蘸饼吃的话就很好吃。呼伦贝尔的特色饮料是大窑嘉宾,本地汽水,不喝酒的话,基本每桌都会配上大窑嘉宾。不过很奇怪的是,大窑嘉宾在呼伦贝尔普及率这么高,而且这么好喝,很多外地人基本听都没听过。
它的味道有点像小时候喝的那种甜味汽水,但有更多的气体,跟碳酸饮料很像但没有碳酸饮料那么冲鼻。口感也很顺滑,喝下去之后人会觉得很舒服,生理性的舒服。因为它味道太特别了,特别到它能把你嘴里其他食物的味道全部盖住,喝下去之后你甚至能清楚感知到它是如何从你的嘴里落到你的胃里,像刺剑一样,精准,并且干净利落。“开路锋”,没由来的,每次喝大窑我都想到这个词,没有薄荷水的味道但具备了薄荷水的功效。(友情提示:喝冰的)我第一次喝大窑就喜欢上了,后来每顿饭都喝,到最后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我每顿饭都像个水牛一样抱着大窑吨吨吨......这里再友情提示想要去东北的朋友,点菜的时候一定要含蓄一点。东北菜实在是太实诚了,碗大肉又多,稍不注意就会积食(不是)。下面这盘猪蹄,直接让我重新定义“吃猪蹄”这三个字。我是成都人,除了卤菜和红烧,猪蹄在我心里约等于“老妈蹄花汤”,清姐带我去吃猪蹄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粉嫩猪蹄、海带和白芸豆,当这盘乘了 20 个酱猪蹄端上桌时,我举筷四看笑脸,竟无语凝噎。还是很好吃的!但吃多了会很腻,小二哥跟我说这算是东北的下酒菜。敖鲁古雅是鄂温克族居住的部落,位于呼伦贝尔市根河市最北部的敖鲁古雅河畔,根河市西郊,是鄂温克族最远也是最神秘的一个支系居住的地方。敖鲁古雅,也称驯鹿鄂温克人,意为杨树林茂盛的地方。17 世纪中叶,驯鹿鄂温克人从贝加尔湖流域一带,游猎迁徙到大兴安岭密林中,靠狩猎和饲养驯鹿为生。他们被称为“使鹿部落”和“中国最后的狩猎部落”,也是我国境内迄今唯一保存“驯鹿文化”的民族。最后一代纯正血统的驯鹿鄂温克人仅有 30 余人,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驯鹿只剩 600 余头,极少一部分驯鹿鄂温克人仍然保留着较为原始、自然的生产生活方式。现在大部分的敖鲁古雅鄂温克人都搬到城里居住,为了保障这个民族的生存繁衍,政府给他们提供了非常优渥的生活条件。在我们进入原始森林之前,会去鄂温克人在城里的居住地参观,每家每户都是很漂亮的独栋房子,外观上还保留了鄂温克傍“林”而居的特点,屋顶像树的枝桠向外伸展。原始森林里全部都是白桦林,十一国庆期间对呼伦贝尔来说已经是晚秋,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我走在路上,看着树干笔直朝天的白桦林,看到被白桦林簇拥着的一线天,听到脚下枯叶和树枝被踩碎的声音,回顾四周,又看到队员们连成一串在朝前走。很自然的,我想到海明威《在异乡》的开头:深秋,战争不断进行着,但我们再也不去打仗了。米兰的深秋冷飕飕的,天黑得很早。转眼间华灯初上,沿街看看橱窗很惬意。店门外挂着许多野味:雪花洒在狐狸的卷毛上,寒风吹起蓬松的尾巴;掏空内脏的僵硬的鹿沉甸甸地吊着;一串串小鸟在风中飘摇,羽毛翻舞着。这是一个很冷的秋天,风从山岗上吹来。到了驯鹿部落后,陪一个小朋友去看鹿。惊喜得很,驯鹿实在太温顺,我摸了摸它的脸,然后把手放到它侧边的肚子上,感受它的呼吸。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像我第一次养狗的时候,我经常半夜出去摸它的肚子,感受它呼吸的起伏,这种感觉一直很奇妙,难以言说,生命这个词汇在这个瞬间突然变得如此具体。当我把手放在驯鹿的肚皮上时感受到的也是这一点,万物真是有灵。在我们去原始森林的前一天,根河地区刚好下过大雪,路上有很多积水塘,也比较湿滑。在过一个积水塘时,我一脚踩进了水里,水没过了鞋面和脚踝,我当时觉得完了,湿鞋湿脚是一件很让人难受的事。但我把脚拔出来,甩了两下,鞋面马上就没有水渍,脚也没有湿。我们在出发前给队员发的出团通知书里提到了要到防水鞋,但有一部分队员没有带,在通过这几个积水塘的后他们的鞋都湿了。鞋子打湿,随后脚打湿,导致失温,在户外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80% 以上的户外伤亡事件都是因为失温。所以在选择户外装备上,保暖的装备一定要选择好。徒步中国的装备商城有很多大牌正品,并且都比官网便宜很多,欢迎大家去看看。20 公里徒步,对户外新手来说是不小的挑战。但好的风景就像那个《寻隐者不遇》里找不到的童子仙师,藏在山里的“云深不知处”。
或许这也是徒步的意义,必须要走很长的路才能看到美丽的风景。这条中俄边境线,要走将近 6 公里的距离,才可以看到广阔的俄罗斯风光,当你走完 6 公里的闭塞小道后,突然进入到一片广阔天地,真的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这条道路最明显的特色就是随处可见的标语,边境氛围感直接拉满。
20 公里,确实走得辛苦,开始是脚痛,都后来膝盖以下都痛,腰也直不起来,背也沉得厉害。我先是想到了自己跑马拉松的时候,然后又想到了村上春树跑 100 公里时写的话:跑着跑着,身体的各个部位逐一开始疼痛。先是右腿疼了一番,然后转移到右膝,再转移到左大腿……就这样,浑身的部位轮番上阵,高声倾诉各自的痛楚,连声悲鸣,警告连连。跑一百公里乃是未知的体验,身体处处皆有牢骚。我完全理解。然而无论如何,唯有忍耐着默默跑完全程。不过感到辛苦倒是其次的,边境线的风景特别好看,颜色的层次非常像是调了厚颜料的油画,这篇景色完美符合、并且超越了我对边境线的全部想象。它厚重、肃穆、不可避免地,到了秋天它也不可避免地萧瑟,一切都是最真实质朴的样子。下午去看了落日,晚上在临江住宿,临江是紧靠中俄边境的小镇,只有一条宽阔的街道,道路两旁是低矮的平房。晚上在临江村住宿,坐落在额尔古纳河畔的临江村是一个环境幽美,淳朴自然的村庄。临江村有 120 户人家,其中八成是俄罗斯华籍后裔 ,走在临江村的街路上你看到的多是带有俄罗斯血统的俄罗斯少数民族人群。 因为临江地理位置较偏,大部分住在这里的人只在这里住半年,冬季离开,夏季再回来。下午去看了落日,晚上十点和拼房的姐姐一起去看了星空,她之前有拍星空的经验,我之前连星星都很少见。一出门就被惊讶到了,说是满天星都说得有点含蓄,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了银河和北斗七星,还看到了三颗流星。之后还有三个队员跑来跟我们一起看星空,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一个服务者的位置,队员的感受排在第一位,自己的感受排在第二位。但那天晚上当我们五个人都仰头看星空并且没有一个人说话时,我终于感受到了共情,这片星空确实打动了我,我们所有人当时当地在认认真真地抬头看星空,不过我们还是有大部分时间都在想怎么把银河拍出来......晚上在恩和举行庆功晚宴,颁发徒步证书,请了俄罗斯大叔表演手风琴,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合唱了好多歌曲,还有小朋友完全不怯场,自己主动上去表演节目。境内满洲里口岸是中国最大的陆路口岸。满洲里原称“霍勒津布拉格”,蒙语意“旺盛的泉水”。1901 年因东清铁路的修建而得俄语名“满洲里亚”,音译成汉语为“满洲里”。满洲里是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口岸城市,融合中俄蒙三国风情,被誉为“东亚之窗”。在疫情之前,满洲里街上一半都是俄国人,马路上俄罗斯车牌随处可见。
骑完马后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蒙古包吃饭的地方,那天刚好是一个小朋友 9 岁的生日,小女孩特别可爱,希望她能把这次在蒙古包过的生日记很久很久。吃完饭之后就有一部分队员要提前离开去海拉尔登机,看着他们装车的时候,我突然有种不舍,但其实这种细碎的情绪也不值一提,旅途中有离别是件太正常不过的事。张学友在《秋意浓》里唱了:遇到这么好的地接和队员,我真的感到非常幸运,也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希望大家以后都能在旅途中以及生活的每一天里都能收获快乐,快乐就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