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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物的改变是导致儿童食物过敏的罪魁祸首吗？

2020年11月05日

这是《肠道产业》第114篇文章

编者按：

食物过敏发生率在近 20-30 年中逐渐上升，在全世界范围内影响到约 10%的人口。食物过敏成为了一种“世纪流行病”，是当前主要的公共卫生问题之一。目前，除了规避过敏原，临床上尚未有太好的治疗策略。

引发过敏的原因有很多论调，但是都没有充足的证据。随着微生物组研究的逐步深入，有不少研究发现微生物组或许与过敏发生紧密相关，益生菌、益生元和粪菌移植等肠道菌群调控措施有可能作为治疗食物过敏的手段。

这是一篇关于英国食物过敏的报道，并分析了食物过敏问题的严重性和其与肠道菌群的关系。

希望本文对关注食物过敏的读者有一定的科普意义，同时能够启发学术和产业界人士。

剖腹产是否是儿童过敏症飙升的“元凶”？

Is the rise in Caesareans really to blame for soaring child allergies?

作者｜Pat Hagan

编译｜赵婧

校审｜617

对28种常见食物过敏的小男孩

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孩子 Callum 死里逃生，他的母亲 Nathalie Newman 并没有如释重负，而是被一种无情和不公的情绪所包围，这是许多父母面对重病孩子时常有的感觉。

38 岁的 Nathalie 是英国白金汉郡的一位普通母亲，她说：“当时医生警告说 Callum 可能无法熬过今晚，我一整夜坐在孩子的病床旁，思考着我作为一个母亲，为何没能保护和照顾好我的小男孩，我感到害怕和无助。”

Callum 和妈妈。Callum 有不少于 28 种食物过敏，其中 8 种被认为是危及生命的。

让 Nathalie 更加感到痛苦的是，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试图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反复求助于家庭医生，根据呕吐、哭闹、剧烈的咳嗽这些症状，医生认为是腹绞痛综合征，这是一种新生儿常见的疾病。

随着 Callum 的病情逐渐恶化，Nathalie 开始怀疑家庭医生的判断。她在网上搜索这些症状可能会是什么原因时，注意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可能性：食物过敏。

Callum 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湿疹，这可能是过敏的副作用之一，他呕吐、哭泣、蹬腿以及肚子疼痛的样子，都足以引起她的怀疑：或许他吃的食物中就有祸首罪魁。

在 Callum（现在已经7岁了）1 岁生日之前，Nathalie 才在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NHS）申请到了孩子的食物过敏反应测试。

结果令人震惊！Callum 对不少于 28 种常见食物过敏，其中 8 种过敏反应非常极端，与过敏物有极轻微的接触都有可能会致命。

这些潜在的食物杀手包括各种坚果、小麦、鸡蛋、辣椒甚至草莓。而哺乳期的 Callum 与这些“有毒”食物成分最主要的接触途径是他母亲的母乳。

Nathalie 说：“这真的是毁灭性的打击，一天之内就让我们的整个世界翻天覆地。当我们拿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孩子的父亲问我，我们拿什么养大他，水和空气吗？”

这对夫妇无法想象，吃常见的食物就可能真的害死自己的孩子，他们更无法想象如何才能让孩子茁壮成长。

但这无疑是一个可以引起越来越多英国父母们共鸣的故事，因为儿童群体各种各样的食物过敏反应已稳步上升多年。不是“不耐受”，而确实是过敏反应，是可能会在几分钟内致命的过敏反应。

过敏发生率的骤增

过去十年，西方国家仅花生过敏的发生率就翻了一番。

上世纪 90 年代中期，在英国因食物过敏症住院的儿童人数惊人地增长了 500%。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NHS）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在过去 5 年内，10 岁以下儿童的入院人数增长了 27%。

现在人们认为，三岁以下的婴幼儿中，每 12 个就有 1 个有食物过敏。在患有湿疹的婴儿中，有 20%会到 5 岁时发现对花生过敏。

在我们这个越来越现代化的世界里，有一件事情正在发生，就是原本是保护我们自身的免疫系统突然变成了敌人，攻击健康孩子的身体，并使许多常见的食物成为潜在的杀手。

这是为什么？

从居住环境过于干净，到早期使用抗生素，再到体内维生素D 的缺乏，甚至可能是婴儿出生方式等等，关于婴幼儿食物过敏的原因有各种不同的论调。

不过由于人们对食物过敏认识的提高，加上紧急护理手段的改善，死于食物过敏反应的情况并不常见，在英国每年大约有 10 起。但这些悲惨的故事仍然让我们深深地感受到了孩子的脆弱。

两年前，13 岁的 Karanbir Cheema 在学校休息时被人扔了一大块奶酪后死亡。仅仅在三个月前，他才第一次接触牛奶。

不久前，一位牛奶过敏的年轻人无意中食用了鸡肉汉堡中的脱脂乳导致死亡，因为从菜单上他没有意识到这个食物含有牛奶成分。

Owen Carey 在庆祝 18 岁生日时吃了拜伦汉堡，一小时内就死去了，杀手仍然是汉堡中的脱脂乳。他甚至告知过汉堡店的员工自己有牛奶过敏症，但人们都没意识到汉堡中含有脱脂乳。

2017年，Owen Carey 在伦敦庆祝 18 岁生日，他吃了拜伦汉堡后一小时内就昏倒死去了。

2019 年 9 月 5 日，英国食品标准局（FSA）发布通知，将出台一项食品新法，规定英国食品企业必须保证预包装食品标签显示过敏原等完整的配料信息。新法将于 2021 年 10 月生效。

这项新法是在一个名叫 Natasha Ednan-LaPerouse 的少女不幸死亡后，全英国范围内协商的结果。2016 年，这名年仅 15 岁的少女因在飞机上食用一种法式长棍面包发生过敏反应而死亡，该面包里面含有芝麻，但包装标签上并未显示，而芝麻正是她的过敏原。

Natasha Ednan-Laperouse在一次从希思罗机场飞往古德机场的航班上，吃了一个含芝麻的法式面包身亡。

在征集意见阶段，70%的英国民众对此表示支持。英国政府官员表示，新法的出台将会让标签信息与食物配料完全一致，使英国两百万食物过敏患者在挑选食物时更放心。

BOX

中国目前必须标记的过敏原有 8 个：甲壳类动物、蛋、鱼、牛奶、花生、大豆、坚果、小麦/谷物/麸质。欧盟是目前对于过敏原关注度最高的区域，除了中国 8 个必须标记的过敏原以外，还包括芹菜、羽扇豆、软体动物、芥末、芝麻、亚硫酸盐（浓度≥10mg/kg）。澳新的过敏原其中 12 个与欧盟相同，不同的是芹菜和芥末由蜂花粉/蜂胶和蜂王代替，澳新也是唯一一个将蜂蜜产品列为过敏原的国家地区。美国、泰国、菲律宾和新加坡等国家的过敏原清单有 9 个，在中国的 8 个过敏原的基础上加上了亚硫酸盐，目前美国正在考虑将芝麻列入该名单。

对很多人来说，致命的过敏反应可能随时都会发生。一旦我们遭遇了标准的过敏反应，比如花粉热，免疫系统就会释放一种叫做组胺的化学物质来抑制这种刺激。

但组胺肯定是在受到影响的器官内发挥作用，比如花粉热是作用在眼睛和鼻孔内。

但在极端的过敏反应中，免疫系统会将组胺泵入血液，使其在整个身体内循环。

这股化学物质的洪流征服了重要器官，造成呼吸或吞咽困难，并引发血压下降而危及生命。这种情况被称为过敏性休克，如果在几分钟内不处理（紧急注射肾上腺素）妥当，可能会导致死亡。

现在，英国的家庭医生每年估计要花费 9 亿英镑用于过敏反应的治疗，而医院每年要花费近 7000 万英镑来处理过敏反应带来的紧急住院治疗。

微生物与过敏反应

年轻人食物过敏症发生率的增加被认为是医学科学界在过去 50 年时间里所面临的最大谜团之一。科学家们已经提出了许多论调，但仍令人摸不着头脑。

“卫生假说”认为，孩子们是在过于清洁杀菌的环境中长大，以至于他们的免疫系统没有充分暴露于细菌中，发育不成熟，而细菌丰富的环境可以“激发”他们的免疫系统，让免疫系统学会分辨什么是正常的、什么是有威胁的。

然而，许多科学家现在已经否定了这一理论，理由是大量的孩子同样在清洁环境中长大，但却没有食物过敏反应。

更多科学家认为，早期使用抗生素可能是一个风险因素。一项检查发现，婴儿在生命的最初几个月内使用抗生素，有 14%的人更容易患上食物过敏，其中过敏症的人有 50%更容易患上过敏性休克。

还有推论是维生素D 缺乏，因为现在的孩子们大多呆在室内，晒太阳较少。这个推论听起来合理得多，然而并没有充足的证据。

现在，科学家们开始怀疑答案可能来自我们的肠道。最新的研究发现，婴儿的出生的方式可能会影响食物过敏的发生率。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们每个人体内都共生着数以万亿计的微生物，它们大多居住在我们肠道中。

研究人员认为，包括细菌、真菌和病毒在内的微生物组在影响我们的整体健康、控制我们的消化和体重以及避免感染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些微生物组是人体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但我们对它们还知之甚少。现在看来，微生物组还对我们的免疫系统进行调控，使其对外部威胁做出适当反应。这一机制或许可以阐明不稳定的食物过敏反应，科学家们怀疑，生命早期的菌群失衡可能会破坏这一调控过程。

伦敦伊夫利娜青少年医院儿科过敏反应专家 Adam Fox 教授说：“我们的免疫系统与这些微生物一起进化了数千年，我们的肠道中有合适的细菌帮助调节我们的免疫系统，它们通常能成功地协同工作。”

然而，是什么扰乱了生命早期的微生物组，破坏了这种协作关系呢？滥用抗生素有最大嫌疑。因此英国当局下令家庭医生将抗生素使用量削减 15%，以对抗超级耐药细菌的蔓延。

最近英国科学家的研究结果又提供了另一个结论。

来自伦敦韦康桑格研究所、伦敦大学和伯明翰大学的科学家花了 7 年时间跟踪分析了数百名婴儿的粪便样本，以研究他们的微生物组是否受到出生方式的影响。它们的研究结果发表在《自然》杂志上。

研究结果证实，顺产情况下，婴儿从母亲那里获得更多有益的微生物。然而，剖腹产的婴儿错过了这一过程，会对早期的肠道菌群组成有重要影响。

以下是《热心肠日报》对该文的简要解读：

Nature：剖腹产对新生儿肠道菌群的不良影响

[IF:43.07]

Nature

① 纳入596名足月儿分析1679个粪便宏基因组，发现分娩方式是影响新生儿期（≤1月龄）肠道菌群组成的重要因素；② 顺产婴儿富集双歧杆菌、埃希氏菌、拟杆菌和副拟杆菌；③ 剖腹产婴儿有较多的肠球菌、肠杆菌和克雷伯菌等医院环境相关机会致病菌，母亲用抗生素和非母乳喂养对顺产婴儿也有相似影响但程度较轻；④ 菌群差异随时间减少，但剖腹产婴儿持续缺少母亲传递的拟杆菌；⑤ 婴儿携带的机会致病菌存在毒力因子和抗生素耐药性，可能增加感染风险。

Stunted microbiota and opportunistic pathogen colonization in caesarean-section birth
09-18, doi: 10.1038/s41586-019-1560-1

【主编评语】婴儿出生后，会迅速定植来自母亲和环境中的微生物。此前对生命早期肠道菌群的研究大多受限于16S分析的分辨率和较小的样本量，且对新生儿期（≤1月龄）的研究不足。Nature上线的最新研究，发表了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新生儿肠道菌群的宏基因组学研究。这项来自英国的研究发现，分娩方式是影响新生儿期肠道菌群组成的最主要因素，剖腹产使新生儿的菌群中富集医院环境相关的机会致病菌，且破坏了母婴间的拟杆菌传递，证实了剖腹产对早期肠道菌群的不良影响，但这些变化是否有长期健康影响还需进一步研究。（@mildbreeze）

研究人员表示，现在说剖腹产是过敏症激增的罪魁祸首还为时尚早。然而，剖腹产与过敏症的发生确实同步增长，现在，每 4 个英国婴儿中就有 1 个是剖腹产。

伯明翰大学教授 Peter Brocklehurst 提到：“生命最初几周对于新生儿的免疫系统至关重要。我们迫切需要跟进这项研究，观察这些婴儿的成长情况，以了解其微生物组的早期差异是否会导致健康问题。”

英国皇家妇产科学院的 Alison Wright 博士对此表示不安：“在很多情况下，剖腹产是一种挽救生命的过程。这项研究不应阻止妇女选择剖腹产。”

更复杂的情况是，有很多孩子并不是通过剖腹产出生的，但他们现在却也遭受着食物过敏症，这些过敏反应通常发生在童年后期。

例如，Callum 就是自然的水中分娩，而且没有任何药物或其它干预手段。

食物过敏源的增加

另外，令人困惑的是，同一个人引起过敏的食物种类似乎在增加，从常见的牛奶和坚果到看似难以解释的水果和红肉。

一个论调是，我们吃的预加工食物中可能包含了发育不成熟的免疫系统所不熟悉的食物成分。

12 岁的 Daniel Barnsley，来自约克郡格里姆斯比，就是其中之一。他先是对花生过敏，9 年后过敏的食物范围扩大到花生、腰果、杏仁和榛子。后来，他对鱼也有过敏反应。

Daniel 的妈妈，37 岁的 Mum Laura 说，随着 Daniel 越来越大，开始和小伙伴们一起出行，她变得越来越紧张。“这是一种真正的恐惧。虽然他已经很擅长检查食物标签上的成分，然而他并没有足够的警惕性。如果 Daniel 说他感觉不舒服，那已经很严重了。”

Daniel 不久前在一次去意大利的家庭旅行中，不小心吃了一种含有腰果的东西，就被送往医院了。他说：“当我有过敏反应时，真的很可怕。我的喉咙会迅速肿大、疼痛。”

过敏反应引发的行动

尽管对过敏症激增的解释尚不清楚，但对这些已经受到影响的人来说，需要有更高的安全性。

英国负责防止过敏反应推广行动的政府官员 Lynne Regent 表示：“那些有食物过敏症的年轻人是最危险的群体。因为年轻人刚刚有独立意识，想要展翅高飞，开始在家以外的地方消费，就像他们身边的朋友那样。那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EpiPens，一种肾上腺素注射器

英国慈善机构正在英国所有 26000 所大学发起一项行动，呼吁大家储备肾上腺素注射器，比如 EpiPens，以预防紧急情况的发生。

这一行动符合之前相关法规中的一项变更，即自 2017 年 10 月 1 日起，允许学校无须医生处方即购买肾上腺素注射器，用于在紧急情况下对同时获得医学许可和父母同意进行肾上腺素注射的学生使用。该行动还呼吁每家餐厅都设置专人负责了解过敏反应和每一道菜的确切成分。

与此同时，在急救方面也取得了一定进展。

“我们生活在定时炸弹的威胁下。” Nathalie 在 Callum 的预后报告发布后，开始全职做有关食物过敏的网站和博客（intolerantgourmand.com），为人们提供有关食物过敏反应的科普。

她说：“当 Callum 去参加朋友的聚会时，我必须提前给会场打电话，核实他们正在做什么食物，然后在家里用安全的食材做上一份同样的，这样他就可以随身携带安全食物，而且不会感觉到跟别人吃的不一样。”

“每次听到这些令人悲伤的死亡事件，我都很伤心。它们都是可以预防的，根本不应该发生。” Nathalie 说。

原文地址：https://heraldpublicist.com/is-the-rise-in-caesareans-really-to-blame-for-soaring-child-allergies/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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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ure：剖腹产对新生儿肠道菌群的不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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