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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人世间》:普通人如何度过自己难以顺遂的一生?
2022年03月24日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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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人世间》

者 | 卡生

片场的“人味儿”


             

             
《人世间》热播之前,有年代感的海报已经出圈,拍摄者是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拍摄人物肖像的摄影艺术家肖全。近些年肖全一直在各地拍摄《时代的肖像》系列,2018年在哈尔滨,他碰巧拍了作家梁晓声。当《人世间》的腾讯影业方总制片人马好飞往成都邀请他来帮剧组拍摄海报时,他才发现,梁晓声在原著中所写的“光字片”原型原来就是哈尔滨道外的棚户区,自己曾经在那里拍了很多普通人的肖像。
       
2021年初《人世间》开机之后,肖全前后去长春片场拍摄了三次。他看到的第一场戏是雷佳音和黄小蕾的对手戏,乔春燕向周秉昆表白,春燕用自行车把秉昆逼到死角。演员的表现让他印象深刻。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整个“光字片”竟是在长春农博展览馆和会展中心里搭建的,面积很大,有4万平方米左右。进入片场,“光字片”区挨家挨户挂着毛主席像和每一家的全家合影,出于摄影师的敏感,他注意到每张“老照片”上的细节都处理得十分到位。眼前的场景,一下将气氛拉满,处在观众视角的肖全回到了东北的六七十年代。
       

摄影师肖全在片场给周家拍摄的过年包饺子的全家福

       
这也是后来大多数观众对《人世间》这部剧的第一感受:历史细节和环境氛围还原得太好了,太用心了。美术指导王绍林告诉我,“光字片”每张照片的签名都是他自己手写的。王绍林跟随李路导演多年,被李路称为自己的“左膀”。开机之前,李路下了死命令,说这部剧在视觉上成功了就能赢一大半,无论如何,都要尽量还原,这是给王绍林出的第一个难题。王绍林的团队负责场景搭建、服装、道具,团队人数最多时有200多人,依然忙不过来。李路带领置景团队在东北各个城市辗转,长春、吉林、哈尔滨,转了一圈,他们发现,很多没有拆迁的棚户区虽然符合拍摄要求,但还有人居住,而他们预备开机时间是过完年之后,零下30多摄氏度条件下要实现实景改造以及反季节的拍摄几无可能,只能建棚。
       
两个月的时间,“光字片”平地而起。采购道具是另一个难题,能租则租,不行只能网购,家家户户至少得准备三套家具,很快1.4万平方米的道具库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光字片”虽说是临时搭建的场景,但每家每户的样子故意做了旧,好像有人在里面居住了很久。李路开玩笑说:“这一回王绍林可是满足了所有愿望,对他个人的置景生涯来说应该是过足了瘾。”
       
王绍林告诉我,观众在镜头前感觉到的烟火气和真实感靠的是什么?是场景现场的“人味儿”,“一看景,你就能闻出葱花味儿来”。很多物品一定要具有“包浆感”,这才叫作生活。比如说,周家的院子是“光字片”的特殊风景,在梁晓声的原著里写道,因为“光字片”的公共厕所在周家十米开外的地方,所以院落算是政府给周家的补偿。光这个院子里摆放什么,就让王绍林头疼,时间跨度50年,“不同年代摆放的东西必然不同,老人的瓶瓶罐罐之外,有了孙子辈,必然会出现当下流行的生活细节,比如可乐空瓶”。
       

       

《人世间》的导演兼总制片人李路在拍摄现场。拍摄6个月期间,李路每天睡三四个小时,瘦了20斤

李路曾经跟王绍林说:“演员一进咱们的场景里,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位了,他自然就能找到时代感,演起来就会自信。”事实上,很多细节观众并不会注意到,镜头一晃就过去了,但剧组没有放过。那个年代东北人家烧的炉筒子上面是通风的烟囱,烟囱接口的地方一般是拿报纸糊上;火炉子烧的时间太长会往火坑里滴油,很多人家会用吃完的罐头瓶来接油。其实这些细节不做也关系不大,但王绍林觉得不行,细节才能催人泪下。“真正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瞥一眼,可能就会唤起很多的记忆。”为了真实,置景和道具没少费脑筋。王绍林和我讲起周家人的命运和窗台前摆放物品的关系:“周妈在瘫痪之前,窗台上摆放的是蜡烛,因为过去老是停电,后来老人瘫痪,窗台上放满了药盒。也许只是小小的差别,由环境带动的这些细节,却是观众感受到人生回忆的一部分。”
       
东北演员扎堆的剧组气氛很好,很多戏里的台词通过演员之间的碰撞,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精彩片段,东北人抖包袱的机灵劲儿给这部电视剧加了很多苦中作乐的桥段。李路每天要求主创团队围读剧本,每人一段大声念出来,确保每一句台词鲜活、真实。为了培养人物之间的关系,演员没戏的时候会围坐在一起,唠唠嗑,讲讲小时候的故事。李路给戏中演员起了一个组合名——“四梁八柱”。四梁八柱缺一不可,只有演员彼此合适了,戏才能好看。在组里,专门有一个柜子摆放每个演员带来的威士忌,谁累了就猛灌两口提提精神。
       
李路作为这部剧的导演兼总制片人,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持续六个月之后,他足足瘦了20斤。他说:“拍电视剧,最重要的不是喊假大空的口号,要有能呈现出感染力的细节,观众才能被触动。对于创作者,拿细节做出来的东西,一生也就能做那么几次。”杀青后,《人世间》粗剪出88集,考虑到剧情和情绪推进要紧凑,删减了20多集,戏不仅没有注水,相比之前还提炼了不少。
       

回归传统叙事



             
《人世间》原著小说曾经获得2018年的茅盾文学奖,梁晓声以前半生的东北家庭记忆写出了115万字,为这部年代戏奠定了深厚的文学基础。作品的叙事角度以平民家庭为切入口,围绕周家五口展开了中国社会近50年百姓生活的长卷。宏大之余,是一个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人物命运。
       
梁晓声花费大力气写《人世间》的初衷实际是对年轻时代的追忆。据他在相关采访中说,周秉昆这个角色写的是自己已经故去的弟弟和他的朋友。小说里写道,周秉昆是酱油厂的工人,实际上,梁晓声的弟弟干的就是这个工种,并且他弟弟和剧中人物犯过同样的错误,因为失误导致国家损失了两吨酱油。尽管后续的人生和秉昆不同,梁晓声的弟弟入了党,还做了纪委书记,但早年的伤痛确是弟弟真实的人生。弟弟期待在荧屏上看到梁晓声的故事,可叹的是,还没等电视剧播出,弟弟已经去世。
       
       

小说《人世间》作者梁晓声。该书115万字,荣获2018年茅盾文学奖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上一次引起全民热议的家庭戏还是30年前的《渴望》。那时候彩色电视机刚刚开始在中国家庭普及,一家人吃完晚饭,围坐观看《渴望》,被剧中刘慧芳的命运牵动,“好人一生平安”成为了中国家庭的朴素愿景。随着时代变迁,传统的好人价值观已经很少出现在我们的日常语境中。全球化的进程和互联网的普及,让我们的价值思考变得多元,离“中国传统叙事”越来越远。李路说:“从过去邻里之间到别家吃饭都不用打招呼的时代,到如今大家住一个楼里都互不相识,这才时隔多少年?”《人世间》的出现,好像把我们又拉回到对看起来顺理成章的生活的思考之中,“我们太容易忘记了,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什么有这样的变化?我们需要什么?”          

《人世间》的故事从1969年开始讲起。生活在东北吉春“光字片”的周家五口面临离别,周家父亲作为八级技术工人即将前往“大三线”支援边疆建设,大儿子周秉义要去兵团报到,二女儿周蓉偷偷远走西南贵州,说是上山下乡,却是为爱出走,留下小儿子周秉昆和母亲留守在家。一家人各自跌宕的人生悲喜,就此在时代的大开大合中铺叙展开。类似的伤痕文学和知青文化的书写比比皆是,但为什么这个剧让人感受到格外深刻的共情?          

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的副所长、研究员孙承健在接受本刊采访时有这样一段分析,也许能从一个角度来回应《人世间》带来的社会热度。他认为这部剧既注重大的历史格局,又聚焦于一个家族的断代描述。“它在宏观层面注重延绵不绝的历史脉络,观众能感受到历史的纵深,同时,用一个时代切片,在微观层面引领观众进入小圈子社会。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它不悬浮,是具体可触的。
       


       
影片中出现的“光字片”场景是在长春农博展览馆和会展中心搭建的,走进4万平方米的现场,犹如回到东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在90年代初期,很多经典国产剧还在生动讲述普通人生活的悲欢离合,像《渴望》《我爱我家》《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均出自2000年之前。之后,随着市场经济下社会的加速发展,阶层差别、贫富差距拉大,内地电视剧的当代题材开始聚焦城市文化背景下的成功精英、逆袭故事。影视评论人毛尖在一档脱口秀节目的演讲中讲过,“中国电影走过一百多年,左翼电影千辛万苦把清白的良心还给了底层,然后一百年不到,我们的影视作品又把心机和穷人、天真和富人进行了连接”。李路导演在访谈中也谈到,“今时今日,普通人的故事已经消失了,他们正在被边缘化”。商业大潮来袭后,主流电视剧市场有了更细致的分化,家庭伦理剧、偶像剧、古装仙侠剧以及近年来的推理悬疑剧都是比较热门的题材,而那些叙述平民生活的声音却近乎处于失声状态。
       
腾讯集团副总裁、阅文集团首席执行官程武认为,《人世间》是难得一见的讲述“中国老百姓生活史”的故事,他希望通过影视化的《人世间》向在改革开放中添砖加瓦的各类人物致敬。该剧以普通家庭的故事为切入口的叙事方式,让“人世间”这种原本宏大的主题,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平民情感命运,观众仿佛穿越回过去,关于父辈生活的记忆被唤醒。可以说,这是一次对于传统叙事的回归。
       
剧中,作为家中最普通的留守者,第一主角周秉昆的一生除了苦难,从来没有逆风翻盘成为成功者,相比当上干部的哥哥周秉义和成为大学教授的姐姐周蓉,他的人生过于平淡了。周秉昆好得很普通,他没有秉义和周蓉的聪慧,他是家里最“没有出息”的那个,在父亲带着一家人给邻居拜年,无意间炫耀秉义和周蓉的成功时,他和郑娟只是尾随的透明人。周父与秉昆的几次冲突,戳中了所有人的软肋,其实原因很简单,在剧中众多的“关系”里,这对父子的关系是中国特有的、典型的父子关系。程武谈及戏中让他泪目的这种关系时说:“现实中许许多多个普通的周秉昆渴望做出点成绩让父母看看,随着年龄的变化,父母与子女之间最终和解,这是一种超越时代的共情点。”
       


       
普通人如何度过自己难以顺遂的一生?这是《人世间》最想说的故事。面对复杂人生和时代巨变,秉昆和郑娟身上依然透着做人的“本分”,这种“本分”没有什么大道理,就是守住所爱,不离不弃,踏踏实实把日子往好里过。相比宏大的梦想和荣光,观照普通人的生活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回归。李路对大结局一幕做了很大的调整:周秉昆和郑娟走在林荫小道上,秉昆对郑娟说:“我求你件事呗,下辈子咱们还在一起。”郑娟嗔怪他“想得美”,秉昆满足地说“想想都美”。
       
“有一句评论我觉得说得很好:‘好的爱情能够让人抵挡人生的疾苦。’《人世间》的结局是可以抚慰普通人的心的。”李路说。
       
       
王海鸰为了做《人世间》这部剧的改编,准备了半年时间,把梁晓声的原著看透,还查阅了大量东北50年来发展的资料。解放初期,苏联在东北援建了150多个工业项目,一时间,东北的经济成为了中国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样本,有“共和国长子”之称。依托工厂文化,东北家庭的城市化进程迅速,形成了非常独特的工厂与家庭的共生关系。随着改革开放,东北人面临着经济转型的阵痛,随之而来的国企改革、下岗潮,倒逼东北家庭寻求重生之路。辉煌与落寞的反差让东北成为了最具中国特色的故事发生地。梁晓声在一次采访中提到,“东北作家书写东北有一种天然性在里面”,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东北社会巨变产生的“群像命运”是中国改革开放下普通家庭故事的缩影。
       


       
孙承健提到,在他看来,《人世间》最鲜明的艺术特点在于扩大了“家文化”的内涵,它依托熟人社会的法则,从独立的小家庭延伸至“邻居”“朋友”的小圈子社会。作为重工业区的东北,“以厂为家”在时代洪流下的瓦解与阵痛,为《人世间》的叙事带来了普适性。我们在对主创和演员的采访中发现,他们的“家庭记忆”或多或少与剧中人物相似。李路的父母不是东北人,但他从小在长春长大,他最小的舅舅曾经在内蒙古上山下乡当知青,他没有考上大学的弟弟在石化厂搓了很多年的煤炭。雷佳音也在采访中提起自己的东北记忆,说从小和父母挤在14平方米的房子里,一直住到去外地艺校上学,父亲下岗之后,一家人的生活发生了重大改变。
       

切入普通家庭的情感命运



             


梁晓声曾经有很多作品被搬上荧屏,其中有的起手就是按照电视剧的方式来写的,比如《年轮》与《知青》。但他说,在决定写《人世间》时,他从来没有想过改编成电视剧,所以梁晓声攒足了气力,前后写了三稿,每一稿都多达3000多页稿纸,共计115万字。可以说,这是梁晓声写作生涯中竭尽全力的一次表达,既是“大时代”里长达50年的中国社会变迁,亦是“小家庭”中无数个体在时代洪流中的不同命运和选择。无论从深度还是宽度来说,都足以让文本呈现一种广阔的史诗视野。这也注定了,它是一部改编难度很大的作品。
       
2018年6月,李路第一次读到梁晓声的《人世间》,当时这部小说还没有获得茅盾文学奖。李路说起当时阅读过程中的个人感受:“在50年之间、中国飞速的发展中,我们以什么标准来衡量人性的优劣、企业的好坏、社会的进步?这里面浓缩的是社会价值的变化,既是对他们年轻时代的一次致敬,也可以解释清楚当下时代轮廓的形成——走上市场经济之后的中国正在发生何种变化?”
       
之前在2017年,李路拍摄的反腐剧《人民的名义》创造过收视奇迹,他对“经典电视剧”有自己的看法,“一部好的作品势必要有对当下社会的思考和回应”,他在《人世间》里看到了这种潜质,虽然它在题材上和《人民的名义》截然不同。李路说:“《人世间》的故事发展并不是靠强情节去推动的,有的是各种毛茸茸的生活质感,在宏大的背景之下,围绕周家五口人的感情牵绊才最打动人心。”
       

         王海鸰曾经是 《牵手》《中国式婚姻》的编剧,她擅长描写中国家庭关 中的细腻情感。周梅森和陈道明不约而 同地向导演李路推荐她作为《人世间》的编剧
       
下定决心之后,腾讯影业、新丽传媒、阅文影视以及李路团队决定采用最强的阵容来拍摄《人世间》。这部剧在投入力度以及人员配置上,称得上是“王炸剧组”。就编剧选谁,李路想到了曾经写出《中国式离婚》《牵手》的王海鸰,随后他向曾合作过的周梅森和老友陈道明询问,两人也都觉得是最好的选择。李路说:“王海鸰从年龄上来说是那个时代的亲历者,并且她很擅长写出细腻的家庭故事,从情感上可以弥补小说中某些细节上的不足。”
       
对于改编的难度,王海鸰说:“梁晓声的文学作品提供了非常扎实、鲜活的人物基础,改编的难点在于严肃文学和大众电视艺术之间的区别。”在和主创团队开过三次会后,几乎所有人达成了一个共识,要把这部沉甸甸苦难的文学作品,调整成一部明亮、温暖,给人以希望的电视作品。这不是一个书写精英的传奇人生的故事,落点放在普通人身上,平凡与伟大有了更强烈的对照。
       
改编的过程非常艰苦,李路说,电视剧中大量的台词结构、起承转合,需要有非常优秀的剧本才能开拍。王海鸰前后花了三年时间改编,实际上已经超过了预期时间,剧本的全貌则在杀青之前一个月才最终完成。修改剧本的过程是王海鸰和李路团队之间的一次次相爱相杀,为了呈现每一个人物的细节和质感,几乎每天要煲上四五个小时的电话粥。在人物的命运走向上,王海鸰的剧本与梁晓声的小说有了很多不同,这其中有李路的建议。剧中所有人物的身上都能找到熟人的影子,比如改革开放之后,文联、作协“破墙开店”,前面是饭店,后面是书店,这些都是他们经历的真实生活;剧中最像坏人的骆士宾成为了第一批下海的企业家的故事线,也是李路要求加的,“工农兵学商”怎么能缺了商呢?对于这类大线条的时代梳理,王海鸰说自己狠狠地补了一课官场小说才得以完成。
       


        这部电视剧展示了中国近50年的发展变迁,生动地讲述了一个个普通家庭的生活故事 
       
直到剧集播完,梁晓声和王海鸰才见面。对于剧中的很多改编,梁晓声觉得从影视剧的角度来讲是成功的。小说中,曹德宝和乔春燕写信检举了周秉义,两人之后没有在新开发的小区生活,担心碰到周秉昆,梁晓声写出了秉昆失去发小情谊的忧伤;但在剧中,秉昆和郑娟最后敲开了春燕家的门,并带着“六小君子”的其余人参加了春燕家孩子的婚礼。类似这样调高了温度的改编让梁晓声感到安慰。穿越了时代与个体的苦难,温暖是一种更鼓舞人心的力量。
       
《人世间》电视剧并不是完全按照编年体的叙述方式来拍的,而是通过“上山下乡”“恢复高考”“支援大三线”“诗歌年代”“改革开放”“国企改革”“出国潮”等大事记串起了家庭关系、社会关系的变迁。这些标志性事件,对于未曾经历的人只是一个个历史词汇,但对于亲历过的人,对于几乎每一个中国家庭,它们就是连血带肉撕扯过的人生。在大结局播出的那天晚上,很多朋友给李路发来微信,都很感慨,有的谈及多年不见的发小,有的想和父母聊聊。观众的不舍和讨论,并不在于这部剧的制作是否达至完美,人物和情节设定有没有瑕疵。《人世间》带动了我们对当下生活的重新思考,触动的或许是人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图片由片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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