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题——梁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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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信息

开本｜22x28.5cm

页码｜640

装帧｜胶装

印色｜4色

缺题，无题，一摞纸

《缺题(Title-less)》，是梁铨老师在广东美术馆个展的主题。他将大多数的作品，命名为《无题》，令许多人少了一个对他绘画解读的参照物。他的作品，借助国画水墨的材料，表相是水墨的痕迹，还有抽象的结构。但，水墨只是他观念的线索，线索尽头，俨然是他对当代艺术的深思熟虑。中国画“借物咏志”的欣赏习惯，在他《无题》的题目中，和截然不同于传统水墨的结构中，失去了依赖和逻辑。想破译的真实意图，在“无题”和“缺题”的中，陷入无助，只能凭借自身的胆气来猜测。好在，梁铨老师的作品充满了被人表层喜爱和深层理解的两种可能性。其中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的作品有着被自发喜爱的面相，和有着庆赏无厌的内敛。

梁铨老师早期的版画创作经验，催生了他今天的风格。他用水墨和宣纸裱贴，却将版画中色彩的“层”融合进来。重重叠叠，有透有掩。他的色彩都不饱和，但相比水墨，又显得色相众多。本可自然渗透和渲染的水墨色彩，被“禁锢”在成圆、长方、正方等有机规则形的纸条中，粘贴后，产生一种物件组合的结构形态，却又没有了规则形态组合的那种干净利落。这时，那个前面提到的，版画创作经验中的，色彩的“层”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这些叠加、覆盖、拼合的不同色彩的物件组合，因为用色的轻盈、材料的柔和、每个物件形态的面积小等特征，令层的数量增加，令色彩的变化增加。但统统保留了淡泊、剔透、精致、温柔等特征。掩透中，有了模糊。于是，欣赏者凝视的时间增加了。

但凡欣赏的单位计量被拉长后，便有了“解读”、“破译”般的欣赏。这种多彩而轻盈的视觉经验，当然是来自收放自如、运筹帷幄的创作自信。Marshall Mcluhan说：“方式而不是内容オ是信息。”——方式而不是内容也是艺术啊！

诚然，子非鱼，我非他。解读的都是自己的思考。梁铨老师的“无题”，也许只是他不想将时间花费在起名上，却将精力散播在画面创造中。一旦名字的面貌相同后，观者只能从作品中解读艺术家的思考。那时，“无题”成了逼人欣赏的助力剂。

梁铨老师找我帮他设计画册和海报时，对话的语气透着一丝歉意：“我只有六十几件作品，三四篇文章……”我的思绪从一开始就被挂在了他的这句话上。我停留在了那个数字的时间思考上。我想象他在自己家中的画室里，划线、載剪、绘色、裱贴……创作是一种堆积了时间、体力和思考的漫长过程，消耗的是艺术家的生命。用留下的艺术品作为时间的记录，那每件作品背后应该被折叠进了大段空白而无法论证的时间。这些空白的时间，就像国画中的留白。梁铨老师曾和我聊起国画中留白的精神意义，我们借苏曼殊画的小船和船绳的留白故事，来调侃空白在中国绘画中不菲的价值。

对“时间”和“留白”的对话，启示我设计了梁铨老师的画册。我将他数量不大的有形作品，假想放置进大片的留白空间中，而按书的尺寸折叠起来，就形成了大量夹杂白页的作品集。厚厚的一摞纸，足足有六百多页，是他六十几件作品的十倍。他精心创作的作品，则仿佛被藏进了这堆纸中。无序随机、没有页码、没有线索，就像“无题”那样，参照物消失了。

这次，连作品的踪影也成了需要寻找的对象。让读者在一堆纸中，在这种类似作品的纸张材料堆中，寻找那些精心而漫长时间绘制的佳作。时间造成的白页化身为障碍物。无心的，找了一会就放弃了；有心的，会珍惜这不容易找到的作品，花多几秒时间欣赏，而发现更多的细节和趣味。

展览的海报，我就找了一对较典型的梁铨老师系列作品，模仿他的创作手法，将他个展信息的文字逐个“染色”，用了相似的色相和纯度，嵌埋进他经营的“层”中，融入他的画面中，形成了一张中文、一张英文的系列海报。

梁铨老师，是我浙美的师长前辈，虽年长于我，却温和通达。永远话题年轻，妙语如珠。我希望自己年长时也有他这样的状态。这是一次令人轻松的合作。

何见平

2021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