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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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好食集》
作者:韩梅梅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书号:978-7-5502-8548-4
作者简介

韩梅梅
畅销书作家
出生于1981年。
走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情。我行我素,相信爱情。
出版过《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系列,《遇见一些人,流泪》系列,《趁一切还来得及》《永远不要找别人要安全感》等书。
编辑推荐

一蔬一饭
细细咀嚼
苦甜冷暖
笃定坚持
你值得
过更好的日子
畅销书作家 韩梅梅 新作
一生 | 痴绝处
皆在 | 好食中
内容简介

白白的大米、嫩绿的蚕豆、红红的樱桃、呛辣的辣椒和令人在中毒之后可以看见想念之人的菌子……作者用朴实的语言将人与他们的日常食用之物一一铺陈在读者眼前,读来仿佛能闻见大米的香、被辣椒的辣味呛到,为一盘水煮肉片流口水……浓浓的烟火气息在字里行间缓缓渗透出来。
细细咀嚼一蔬一饭,无论苦甜冷暖都笃定坚持的你值得过更好的日子。
精彩试读
菌子
每年的四月和七月,我都特别想回家乡去。
四月,漫山遍野开满了索玛花。
七月,菌子吃得了。
充沛的雨水过后,云南人民就要开始一场舌尖的盛宴和冒险了。
“七八月份的云南人民,总在生死离别之间。”
街头巷尾,聊的都是菌子:
“今天又买到点鸡枞和干巴。”
“这么大朵?安逸哦,赶快拿回去炒嘛,下午就不好吃了。”
“要得。你中午来不来唻?”
“我今天有点忙,忙完了再说!——新鲜的海椒要不要?我给你扯点拿过去。”
“好久不见,老表。”
“今年又中大招了,二麻,二麻,医院住了两天。”
“你娃还是注意着点,不要把命出脱了。”
“晓得,晓得。”
“我家今天做菌子火锅,你给来吃?”
“走嘛!怕死不是共产党!”
捡菌子,这个“捡”字,又轻松,又美好。
我从小就觉得,能够在山上捡到菌子的人,都是不一般的奇人。反正从小到大,我上山多次,也到处留意观察,一次菌子都没有捡到过。
夏天,在雨水过后的第二天,太阳一照,菌子就特别多。
上山拾菌的人一般都知道“菌子窝”在哪里。他们早早上山,去往神秘又熟悉的地方,扯掉用树枝搭建的“伪装”,惊喜地发现又一次能满载而归了。
核桃菌、青头菌、黑羊肝、白羊肝、干巴菌、牛肝菌、奶浆菌、鸡枞、松茸, 一个个新鲜俊俏,根部还沾着泥土,让人垂涎欲滴。拾菌人把它们小心地聚拢,背到市场售卖。
我们小时候,又肥又大的鸡枞,一大把才卖十块钱。有时候,遇到那种菌伞张开过度,有些破败,或有蚂蚁爬过的,一两块就能买到一大堆,拿回家做菜可以吃到饱。吃不完的,用油炸成鸡枞油,吃面的时候,挑一点来拌着,美得很。
好的菌子,我们家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用新鲜的青椒和大蒜炒,那味道鲜香脆嫩,爽滑可口。吃在嘴里,简直不能再幸福。
水煮肉片
“欸,你还记得我们住地下室时吃到的那个水煮肉片吗?”
“记得。真好吃。”
时隔多年,我和我妹仍时有这样的对话。
北京怡秀园小区,里面有很多树,因为离人民大学和外国语大学很近,所以有人租下了地下室隔成单间租给学生和来京闯荡的年轻人。
地下室,过道里是常年不灭的白炽灯,鼻子里永远是潮气的味道。我们每天走过黑乎乎的过道去洗脸。凌晨四点梦醒后,钻到地面上去透气。
那时穷,吃得特别简单。舍管的老婆每天会做几个菜摆在楼洞门口卖,她是安徽人,炸得一手好茄盒,拌的三丝也不错。但是隔三岔五,我们还是馋“小亭子”附近那个窗口卖的水煮肉片。因为我们爱吃辣啊!
“小亭子”在小区正中间,被大树包围,还有一块刚好够十个阿姨跳广场舞的平地。平地旁边是另一栋地下室的入口,入口处,有个类似收发室大小的小房子被人租了去,开了个灶,专门做小炒卖给学生。那老板只雇了一个厨师,是个特别年轻的小伙子,四川人,瘦,略有些驼背。
那个年月,大多数年轻人还用不上手机。我时常看见这个小伙子无所事事地在小亭子附近转悠,用一种似乎看透一切的表情仰望天空,有时坐在亭子里,像在为什么事情烦恼万分。只有到了饭点儿,他回到工作岗位,拿起勺子,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鲜活向上,充满力量和热情。
别看这是个小窗口,小伙子用的食材可一点不马虎。肉,用的不是冻肉,抓一块新鲜的里脊肉扔在菜板上,敦实得很,切起来嫩嘟嘟的。切成薄片之后,放入料酒、盐、胡椒粉、鸡蛋清和淀粉,用很快的速度抓匀,放在一边腌制。然后清洗几片大白菜,切成小块,烫熟,放在碗底,把姜切丝,大蒜拍成末,小米椒切碎,香葱也切碎。
接下来就开火了。
我很喜欢听大厨开火,轰隆隆的抽油烟机响起,热火蹿起——“一种我就要开始大干一场的”感觉来了。火苗舔舐着大锅,倒进去的油几秒钟就烧热了,小伙子把豆瓣酱、姜丝和花椒一倒进去就煸出了香味,油马上就变成了红色。他颠起长勺,舀两勺高汤过来,搅动两下,汤滚开了,然后端起将将腌好的肉片,用勺子轻轻推动,让它们逐一滑进滚锅,放一点点酱油和鸡精,勺子继续在锅里推动,肉完全没有血色之后,起锅,倒入准备好的白菜碗中。
所有的动作,快速,连贯,又到位。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在煮好的肉片上撒一点辣椒段、葱花、花椒粉和蒜粒,烧一勺烫油,刺啦啦淋上去。一瞬间,这个碗里激发出来的香味,隔着好几条街都闻得到。小伙子的那个动作和神态简直帅极了。
一碗水煮肉片,颜色红亮,麻辣鲜香,肉片鲜嫩润滑,垫底的白菜浸润了辣椒的油,夹一块出来,放在米饭上,把米略微一卷,挑起来送到嘴里,吃到这一口,我们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啊。
更重要的是,它才卖十块钱一份,我和我妹两个人吃一个菜,有荤有素,吃得饱饱的。
我还记得,在一个下着大暴雨的中午,来了一辆车,把那个小房子里的东西全拉走了。那个小伙子也从此消失了。听说,是楼上的居民举报他们无证经营,油烟扰民了。
我为此惆怅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些年,其实过得很不好。但似乎又是记忆里很开心的一段,因为知道在一步步往前走。尽管不知道好起来的日子来得会有多慢,但内心还是很坚定的。
苦过的人,老天也会眷顾的。让你能花十块钱,吃到一份心满意足的水煮肉片。
而那个味道,将来好起来之后,再也遇不见了。
冰粉
燥热的夏季,热浪滚滚。
不戴帽子、满头大汗的骑车少年。
出来买菜的主妇。
从油腻的饭馆里钻出来,直接暴露在炎炎烈日下的男人。
他们都奔冰粉摊子而去。
西昌,满城的冰粉摊子。树荫下,一米见方的保温箱里装着冰块,冰块包围着一个搪瓷盆子,里面装的就是搓好的冰粉。有的冰粉摊会准备两个小凳子,有的没有,客人直接过去,点了站在阴凉处喝。老板会拿出小碗,小心地舀一块出来,然后用勺子轻轻在碗里切打,完整透明的冰粉瞬间裂开成了晶莹通透的碎块。两勺同样冰镇过的、浓浓的红糖汁迎头浇上去,糖水瞬间从碎裂的缝隙呲溜进去,和冰粉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喝一口,冰凉嫩滑,甜香四溢,身上的燥热马上消除,真是痛快无比!
我喝了二十多年的冰粉,前几天才第一次在朋友那里看到了冰粉籽果实的照片。一种特别美的植物,果实是如李子大小的小圆球,穿一件轻盈薄脆的外衣,像一个初次穿上芭蕾舞裙的胖丫头。朋友说,钳开外衣以后,里面是比芝麻还小的冰粉籽,做一盆冰粉需要的冰粉籽,要从很多很多这样的果实里提取出来。她还说,现在这种野生植物越来越少,种植的人也不多了,人们都用果冻粉和魔芋粉来代替,做出来的冰粉,像有嚼劲的果冻,再被“别出心裁”地加上花生碎、葡萄干,乃至各种切碎的红绿果脯,东西加得越多,越难喝,那种纯天然的冰粉味,再难寻觅。
尽管如此,这些年不管去到哪个城市,不管是去吃川菜,还是火锅,只要店里菜单上有“冰粉”,我总是会点的。即便那红糖汁并不香醇,还搭配了切碎的山楂片,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留存在记忆里的味道的。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来说,不敢奢求完全的原汁原味,有那么一点,也就够了。
传统正宗的手搓冰粉,制作起来非常麻烦。将细小如针尖的冰粉籽包进纱布里,把纱布扎紧,在装了纯净水的盆里用力揉搓,不一会儿就能看见有细滑的浓浆从纱布里渗透出来。搓一盆冰粉,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很大的力气,到那盆清水变了颜色、变得浓稠,“点”入一些石灰水。传统工艺难,难就难在这个石灰水的量上,多一点,太老,少一点,不凝固,刚才揉搓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我20 年前在西昌读书的时候,很爱在周末去一条巷子里的冰粉店喝一个老阿姨做的冰粉。这位阿姨每天搓两盆冰粉来卖,完全手工。老阿姨的家乡在雷波县金沙江畔,那里盛产甘蔗,她所用的红糖是亲戚家土灶榨出来的碗糖,香醇,浓郁,原汁原味,用来搭配冰粉,口感绝佳。老阿姨卖的冰粉,五毛钱一碗,对于当时生活费一百元的我来说,也是负担得起的。所以,为了那一碗清凉和甜蜜,走再远的路,我也会去。
去年,我带着女儿回了一趟西昌,坐车经过那条老街的时候,感到暑热难当,突然想起那家小店,就和司机聊了起来。哪知那司机也熟知那家冰粉店,并告诉我:“店还开着呢。”我惊喜万分,立马改变行程,请他把我们送到那里。
还是那样一个小小的门头,熟悉的、镶着玻璃的、斑驳的桌子,两盆嫩嘟嘟的冰粉上盖着一块玻璃板,还是那个装红糖的、印着喜鹊的搪瓷杯,系着围裙的老阿姨还在亲力亲为。
我问老阿姨:“年近70 了,为什么不休息呢?”
老阿姨说:“不能休息,一休息,就浑身不舒服,要生病。”
屋子里,坐了好多人,又有很多穿校服的孩子蹦跶进来,叽叽喳喳,你拍我打的。还有几位中年人,钻进来,喊一声“谢嬢嬢,要一碗冰粉”,站着喝完,然后把钱放柜上就走了。我身边的条凳上,坐着一位些许发福、有谢顶趋势的男人,他在慢慢地喝。我心想,也许当年,我们也曾在这里相遇过呢,他那会儿可能刚在学校打完篮球,撩起衣服的一角,擦擦汗,就过来了。
我端起碗,和女儿分享了这一碗甜蜜的食物。
“好喝吗?”我问她。
“嗯!”不到两岁的女儿点点头,伸出小手指着玻璃柜台说:“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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