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两千多年前，春秋战国之际，孔子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们或聚在一起，或以接力的方式，编写了一本记录孔子和他的主要门徒言行的书。这就是自汉以来，中国古代每个读书人都必须熟读的圣学之经《论语》。《论语》一开始并未被列入经书，而被认为是传播;六经之道的;传。用汉代赵岐在《孟子题辞》中的话来说就是：;《论语》者，五经之辖，六艺之喉衿也。也就是说，它本来是被作为一本传道书来看待的。不过，人们很快便认识到，《论语》才是孔子思想学说最为集中、最为精深也最为丰富的论说之作，因此将其与;五经并列，《论语》逐渐成为经书中极为重要的一部经典。到朱熹将《大学》《中庸》《孟子》与其配伍编成;四书时，《论语》也就成了承载和传扬中华文明道统的经中之经。但是，近现代以来，在新的思想资源和现代文明语境的重新审视下，《论语》所具有的人文意义和思想价值却变得模糊起来，以致人们似乎忘记了它在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中的重要性和历史地位。从现代文明的角度予以审视，《论语》一书的崇高人文地位和不朽思想价值，书中显现的深刻、高明和超前的孔子思想学说，对于现代社会、现实人生依然具有深刻的启示性、指导性和现实意义，这些并没有在此前风靡一时的;《论语》热中得到充分的揭示。而这正是我们要就此全面而透彻地重新解读《论语》的动机之所在。应该说，体现于《论语》一书中的孔子思想学说的人文智慧与人文价值的独特性，与中华文明在人类文明史中的独特存在方式是分不开的。大地中海文明使得欧洲、非洲与西亚乃至印度次大陆在整个人类文明史和民族关系史上一直互相影响、互相渗透，从文化到知识、从宗教到族群、从社会形态到日常生活方式都体现出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断冲突又不断交融的共存关系。而中华文明，或以中华文明为核心的东亚文明，却与这样一个广义的大地中海文明长期处于一种相对隔离的状态。在很长的历史时间里，我们基本上是在;世界的东方，独自产生、形成和发展了自己的文化、文明、历史和民族。我们与他们迥异的独特性，贯穿了整个人类文明史，并且一直影响到现在。我们独特而自成一体的生存方式，催生了我们独特的思想意识、社会形态和文明追求。这一认知视角，正是我们重新认识《论语》中孔子思想学说的独特内涵与独特价值的基础，并使我们在《论语》一书的全面解说中能见人所未见、发人所未发。比如，我们首先认识到的，就是孔子为中华文明建构的人文信仰的此岸性和社会理想的现实性。孔子建构的这一人文信仰，坚信可以在人类社会中建立一个天下大同的文明世界。而与此相关的社会理想，则是坚信在既有的现实条件下，任何国家都可以建成一个完美的理想社会。因此，孔子并不特别强调社会发展的问题那并不是建成一个理想社会或公平社会、大同社会的必要条件。社会制度正当合理，人民崇尚仁德和文明修养、和谐共处，并因此而形成最好的社会生态，达到最高的幸福指数，这才是建成理想社会的必要条件。如果不具备这些条件，那无论其他各个方面怎么发展，物质财富如何充分涌流，也不能建成一个理想的、人人安居乐业的幸福社会。这可说是孔子的人文信仰、社会理想和文明理念与其他社会学说的根本区别之所在。依据这一理念，最好的社会并不是经济最发达、科技最先进的社会，而是人的文明程度最高的社会。对于一个理想社会的建设和治理来说，最应该重视的决定性因素是什么？在孔子看来，应该是礼法制度，是一个完善的、合理的礼法制度所具有的无所不在的规约性。这就是孔子一再强调的;制度优先、制度至上的思想，即;制度法规高于个人权力，高于权力掌握者的个人意志的思想。所谓礼法制度，其政治本质就是一种制度授权。通过礼法规约，它赋予了不同等级的贵族以不同的权力和权利，同时对各级贵族的权力和权利进行了制约、限定。礼制的规定性，是高于一切个人意志的。这样的政治理念尤其重视制度对统治者权力的制约性。一个人的政治权力再大，也不能大过政治制度的规约。也就是说，礼法大于权力。它既是对权力的尊重，也是对权力的控制。它确立了君主的最高统治权，同时限制了君主越过制度来使用权力。礼法制度通过礼制的权利限制和义理规约，使统治者成为合格的统治者。这就是孔子深刻且超前的社会理想和政治思想。再如孔子在他的;三畏观中所表达的中国式三权理念，即准神权、政权和意识形态威权三权无高下之分，且理应为全社会所共同崇信的思想。孔子的这一三权定位，在中国古代社会的历史实践中，起到了限制专制、权力制衡、共同治理、互相监督的作用。只有意识形态具有相对的独立性，皇权才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有效的监控，整个社会的政治生态也才能相对良性地运转。与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相关的，便是主流意识形态的社会政治监管职权。根据孔子的政教思想，一个社会道义的担当者，应该从政治体制的外部，对政治权力的掌控者进行意识形态监督。这一体制内行政、体制外监政的思想意识，包含了行政权与话语权分离、统治权与意识形态威权各司其职的理念。这也是人治政治以德治为尚的观念在社会分工和角色分工上的体现。虽然这个意识形态话语权与监政权本身还是为政治权力服务的，是一种合作性的、纠错性的相对独立性，但也正是这一相对的独立性，使古代有家国天下担当的思想家们赢得了可与现实政治权力分庭抗礼、比肩治世，乃至高于现实政治权力的地位。中国古代的王权帝制政权十分在意民情民意和体制外的批评声音，设有专门的谏官制度，尊硕学鸿儒为帝王之师，也正是这种意识形态威权的相对独立性的体现。孔子创立的儒家学说及其人文信仰被称为;政教，自然也与此有关。还有孔子的;合理的不平等的社会学思想，以及依据这一思想提出的;均衡论社会经济分配理念。孔子是个在任何方面都强调差异和等级的人。他的贵贱有等、亲疏有别、上下有分的礼制理念，使他无论是在社会关系的定位上，还是在社会财富的分配上，都明确反对任何不加限定的平等观念和平均主义。在孔子的政治学说中，任何社会制度的建构都必须以历史的正当性、合理性为前提和基础。基于这一原则，孔子尤其强调应在社会经济的贫富多寡之间取得一种合理的平衡，而不是取消差距的绝对平等与平均。这种社会财富均衡观，实质上就是一种合理的不平等理念，或者说，公正的差异性原则。孔子在评价管仲时表达的对于战争行为的看法，大致可以分为两点：一是弭兵，即最好是消除战争，制止战争，不发生、不发动战争；二是不得已只能进行战争时，必须以文明战胜野蛮为理由、为目的、为正当、为仁义。尤其是第二点，孔子认为，文明战胜野蛮就是仁，而且是大仁即使在具体作为上有时会显得不那么;仁义。孔子这种在大是大非面前不纠结具体作为的;大仁思想，对于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及如何处理现在世界上还在不断发生的各类冲突，是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的。这些都是我们通过深入解说揭示出来的《论语》中孔子最高明、最深刻也最有价值的思想内容。孔子这类尚未被人们充分认识和了解的伟大思想智慧，《论语》一书中还所在多有。这些伟大的思想智慧，依然可以作为我们现在管理国家，治理社会，关注民生和处理国际关系、国际事务时的重要参考，而这也正是我要在重新解说《论语》时充分展现的内容。因此，我将本书定位为《论语精义正解》。精义者，《论语》一书中最重要、最深刻、最独特、最全面同时也最具普遍意义和现实意义的思想学说与人文智慧；正解者，对《论语》中孔子的思想学说与人文智慧作正确、准确、精确的解说、阐释和论述。我将本书奉献给有这种追求和期待的读者，一字不苟，努力在讲解中达到这一目标。

一、入门友好原文十内容提要十字词注释十白话翻译十详细解读，多重拆解，零基础也能轻松读懂

二、深度权威援引《左传》《史记》等补充背景，汇集孟子、朱熹等历代大家释义，兼顾 ;知人论世 与 ;经典溯源， 让传统文化爱好者读得深、悟得透

三、实用落地上到看透社会百态，下到理清人生方向，职场、家庭、个人发展的那些难事儿，经典智慧帮你轻松破局

四、全本全译全解完整覆盖《论语》思想体系，一次读懂无遗漏三尺讲台上数十年教学沉淀，八十万字深入浅出，把《论语》讲透讲实

《论语》作为孔子及其后学思想的集中体现，具有崇高的人文地位和不朽的思想价值。本书对照《论语》原文，逐字逐句精讲，原文、内容提要、字词注释、白话翻译、详细解读依次展开，深入阐释《论语》一书的思想精义、理论内涵和现实意义。

本书援引《左传》《史记》等史料，再现孔子行迹与时人风貌；汇集孟子、朱熹等历代大家释义，帮助读者精准把握《论语》核心精义。此外，书中穿插古代名人故事以印证观点，并针对当下读者的现实困惑予以启发和解答，力求让《论语》的智慧真正融入生活，指导实践。

彭亚非，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领域是中国先秦思想史、中国美学史、中国古代文论与文学理论。代表作有《华夏审美风尚史》第二卷《郁郁乎文》、《中国正统文学观念》、《论语析义》、《论语选评》等，其中《郁郁乎文》获第五届国家图书奖，论文《图像社会与文学的未来》、专著《中国正统文学观念》获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优秀学术成果奖。

上册导言学而篇第一为政篇第二八佾篇第三里仁篇第四公冶长篇第五雍也篇第六述而篇第七下册泰伯篇第八子罕篇第九乡党篇第十先进篇第十一颜渊篇第十二子路篇第十三宪问篇第十四卫灵公篇第十五季氏篇第十六阳货篇第十七微子篇第十八子张篇第十九尧曰篇第二十后记

前言

两千多年前，春秋战国之际，孔子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们或聚在一起，或以接力的方式，编写了一本记录孔子和他的主要门徒言行的书。这就是自汉以来，中国古代每个读书人都必须熟读的圣学之经《论语》。《论语》一开始并未被列入经书，而被认为是传播;六经之道的;传。用汉代赵岐在《孟子题辞》中的话来说就是：;《论语》者，五经之辖，六艺之喉衿也。也就是说，它本来是被作为一本传道书来看待的。不过，人们很快便认识到，《论语》才是孔子思想学说最为集中、最为精深也最为丰富的论说之作，因此将其与;五经并列，《论语》逐渐成为经书中极为重要的一部经典。到朱熹将《大学》《中庸》《孟子》与其配伍编成;四书时，《论语》也就成了承载和传扬中华文明道统的经中之经。但是，近现代以来，在新的思想资源和现代文明语境的重新审视下，《论语》所具有的人文意义和思想价值却变得模糊起来，以致人们似乎忘记了它在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中的重要性和历史地位。从现代文明的角度予以审视，《论语》一书的崇高人文地位和不朽思想价值，书中显现的深刻、高明和超前的孔子思想学说，对于现代社会、现实人生依然具有深刻的启示性、指导性和现实意义，这些并没有在此前风靡一时的;《论语》热中得到充分的揭示。而这正是我们要就此全面而透彻地重新解读《论语》的动机之所在。应该说，体现于《论语》一书中的孔子思想学说的人文智慧与人文价值的独特性，与中华文明在人类文明史中的独特存在方式是分不开的。大地中海文明使得欧洲、非洲与西亚乃至印度次大陆在整个人类文明史和民族关系史上一直互相影响、互相渗透，从文化到知识、从宗教到族群、从社会形态到日常生活方式都体现出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断冲突又不断交融的共存关系。而中华文明，或以中华文明为核心的东亚文明，却与这样一个广义的大地中海文明长期处于一种相对隔离的状态。在很长的历史时间里，我们基本上是在;世界的东方，独自产生、形成和发展了自己的文化、文明、历史和民族。我们与他们迥异的独特性，贯穿了整个人类文明史，并且一直影响到现在。我们独特而自成一体的生存方式，催生了我们独特的思想意识、社会形态和文明追求。这一认知视角，正是我们重新认识《论语》中孔子思想学说的独特内涵与独特价值的基础，并使我们在《论语》一书的全面解说中能见人所未见、发人所未发。比如，我们首先认识到的，就是孔子为中华文明建构的人文信仰的此岸性和社会理想的现实性。孔子建构的这一人文信仰，坚信可以在人类社会中建立一个天下大同的文明世界。而与此相关的社会理想，则是坚信在既有的现实条件下，任何国家都可以建成一个完美的理想社会。因此，孔子并不特别强调社会发展的问题那并不是建成一个理想社会或公平社会、大同社会的必要条件。社会制度正当合理，人民崇尚仁德和文明修养、和谐共处，并因此而形成最好的社会生态，达到最高的幸福指数，这才是建成理想社会的必要条件。如果不具备这些条件，那无论其他各个方面怎么发展，物质财富如何充分涌流，也不能建成一个理想的、人人安居乐业的幸福社会。这可说是孔子的人文信仰、社会理想和文明理念与其他社会学说的根本区别之所在。依据这一理念，最好的社会并不是经济最发达、科技最先进的社会，而是人的文明程度最高的社会。对于一个理想社会的建设和治理来说，最应该重视的决定性因素是什么？在孔子看来，应该是礼法制度，是一个完善的、合理的礼法制度所具有的无所不在的规约性。这就是孔子一再强调的;制度优先、制度至上的思想，即;制度法规高于个人权力，高于权力掌握者的个人意志的思想。所谓礼法制度，其政治本质就是一种制度授权。通过礼法规约，它赋予了不同等级的贵族以不同的权力和权利，同时对各级贵族的权力和权利进行了制约、限定。礼制的规定性，是高于一切个人意志的。这样的政治理念尤其重视制度对统治者权力的制约性。一个人的政治权力再大，也不能大过政治制度的规约。也就是说，礼法大于权力。它既是对权力的尊重，也是对权力的控制。它确立了君主的最高统治权，同时限制了君主越过制度来使用权力。礼法制度通过礼制的权利限制和义理规约，使统治者成为合格的统治者。这就是孔子深刻且超前的社会理想和政治思想。再如孔子在他的;三畏观中所表达的中国式三权理念，即准神权、政权和意识形态威权三权无高下之分，且理应为全社会所共同崇信的思想。孔子的这一三权定位，在中国古代社会的历史实践中，起到了限制专制、权力制衡、共同治理、互相监督的作用。只有意识形态具有相对的独立性，皇权才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有效的监控，整个社会的政治生态也才能相对良性地运转。与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相关的，便是主流意识形态的社会政治监管职权。根据孔子的政教思想，一个社会道义的担当者，应该从政治体制的外部，对政治权力的掌控者进行意识形态监督。这一体制内行政、体制外监政的思想意识，包含了行政权与话语权分离、统治权与意识形态威权各司其职的理念。这也是人治政治以德治为尚的观念在社会分工和角色分工上的体现。虽然这个意识形态话语权与监政权本身还是为政治权力服务的，是一种合作性的、纠错性的相对独立性，但也正是这一相对的独立性，使古代有家国天下担当的思想家们赢得了可与现实政治权力分庭抗礼、比肩治世，乃至高于现实政治权力的地位。中国古代的王权帝制政权十分在意民情民意和体制外的批评声音，设有专门的谏官制度，尊硕学鸿儒为帝王之师，也正是这种意识形态威权的相对独立性的体现。孔子创立的儒家学说及其人文信仰被称为;政教，自然也与此有关。还有孔子的;合理的不平等的社会学思想，以及依据这一思想提出的;均衡论社会经济分配理念。孔子是个在任何方面都强调差异和等级的人。他的贵贱有等、亲疏有别、上下有分的礼制理念，使他无论是在社会关系的定位上，还是在社会财富的分配上，都明确反对任何不加限定的平等观念和平均主义。在孔子的政治学说中，任何社会制度的建构都必须以历史的正当性、合理性为前提和基础。基于这一原则，孔子尤其强调应在社会经济的贫富多寡之间取得一种合理的平衡，而不是取消差距的绝对平等与平均。这种社会财富均衡观，实质上就是一种合理的不平等理念，或者说，公正的差异性原则。孔子在评价管仲时表达的对于战争行为的看法，大致可以分为两点：一是弭兵，即最好是消除战争，制止战争，不发生、不发动战争；二是不得已只能进行战争时，必须以文明战胜野蛮为理由、为目的、为正当、为仁义。尤其是第二点，孔子认为，文明战胜野蛮就是仁，而且是大仁即使在具体作为上有时会显得不那么;仁义。孔子这种在大是大非面前不纠结具体作为的;大仁思想，对于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及如何处理现在世界上还在不断发生的各类冲突，是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的。这些都是我们通过深入解说揭示出来的《论语》中孔子最高明、最深刻也最有价值的思想内容。孔子这类尚未被人们充分认识和了解的伟大思想智慧，《论语》一书中还所在多有。这些伟大的思想智慧，依然可以作为我们现在管理国家，治理社会，关注民生和处理国际关系、国际事务时的重要参考，而这也正是我要在重新解说《论语》时充分展现的内容。因此，我将本书定位为《论语精义正解》。精义者，《论语》一书中最重要、最深刻、最独特、最全面同时也最具普遍意义和现实意义的思想学说与人文智慧；正解者，对《论语》中孔子的思想学说与人文智慧作正确、准确、精确的解说、阐释和论述。我将本书奉献给有这种追求和期待的读者，一字不苟，努力在讲解中达到这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