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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丛书名    午夜文库

书名    黑鹤

作者/译者    (日) 镝木莲 著 李轶伦 王倩 译

ISBN    978-7-5133-3286-6

定价    45.00元

出版时间    2019年2月

装帧    平装

开本/成品尺寸    32k/145*220

印张/页码    10.75印张/344页

实际字数    151千字

书籍看点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此谓“人生八苦”

江户川乱步奖获奖作家 镝木莲 

“纯文学推理”旗手 出道十周年纪念短篇集

精准雕刻人性的杰作，动机无人参透？

内容介绍

佛曰：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与怨恨之人相见

抛弃自己而与情人私奔多年的未婚妻，原来就生活得近在咫尺！就让这黑色的纸鹤，把我的问候带给她吧。

与挚爱之人离别

外出多年终于归乡的儿子，却已经身背一条人命！母亲跟屋外的警察请求了一段难得的独处时间，她要诉说的却并非思念之苦，而是更深的寄托。

有所求而无法获得

兄长意外去世，嫂子独自撑起家计，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游手好闲的男子，最终被嫂子的爱慕者所杀——看似简单的案情，却隐藏着难以想象的秘密。

有所欲而难以割舍

能乐师的两个儿子各有所长，勤奋与天赋，谁能继承家督仍然悬而未决。众人注视之下，继承人之一突然陈尸神圣的舞台，凶手是如何在这形同密室的环境中得手的？

目录

怨憎会苦——与怨憎的人相会

黑鹤

莱卡的证言

爱别离苦——与深爱之人离别的痛苦

重要的人

步上白云

鱼的时间

求不得苦——所求之物不能获得的苦恼

京都猫咖啡推理日记

小糖果

五蕴盛苦——人的肉体和精神不能随心所欲的痛苦

誓言

水泡：直到接受死亡

花即是心

精彩文摘

那天，田所谕一在会议室里向原岛仁史的妻子果步讲解了她丈夫的病情。

    “怎么样？现在平静一点儿了吗？”

    “是的，医生。”说完，果步就低下了头。

    田所觉出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疏远，而且好像在回避自己的眼睛，就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刚问完，他不禁苦笑起来。就连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是她昨天凌晨叫救护车把丈夫送到医院的。他接着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对我……”

    “没有，什么也没有。”果步只是摇头，不去看田所的眼睛，“那个……我丈夫的情况怎么样？”

    “嗯，你看一下。”田所停顿了一下，把三十二英寸的显示屏转到果步面前。从两年前起，滨松庆明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所有的检查数据都电子化了。无论是X光透视、CT或是核磁共振都不需要胶片，而是用电脑屏幕显示。“这是你丈夫刚送到医院时拍的CT图像。这次发作是脑栓塞。虽然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你不用担心。不过，看样子送医院前耽误了一些时间，右脑受损较严重，今后出现半身瘫痪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

    “半身瘫痪？”果步听后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终于交汇在一起。“进行康复治疗的话能不能……”

    “康复治疗……”

    “情况这么严重？连康复治疗都没法进行吗？”

    “你就那么担心他吗？”田所伸出两手，抓住果步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别这样！”果步立即把手缩了回去。

田所为了掩饰两手抓空的尴尬，顺势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说：“你不会到现在又后悔了吧？”

    “是有些后悔。”果步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心里一定很乱，这我能理解。可我是认真的！”田所说。

    “您是有妻子的人。”

    “是啊，你不是也有丈夫吗？”田所瞥了一眼灰黑色和白色的大脑CT图像，又说，“这些你我一开始不就知道吗？”

    “所以我才觉得后悔。”果步咬着较厚的下嘴唇默不作声。

    他们俩是两年前相识的。果步的丈夫因头疼和呕吐不止，在妻子果步的陪同下来到滨松庆明医科大学医院。初诊是在脑神经内科做的，但因为发现额叶有胶质瘤，就被转到第二医院脑外科田所谕一这里。

    胶质瘤是典型的恶性肿瘤，发展很快，所以进行活体组织检查后马上就做了开颅手术。经过手术，肿瘤几乎都被切除，最小限度残余下来的肿瘤，通过服用抗癌药物和放射线治疗就可以有效地减缓扩散。

    事实上，原岛的健康状况大有恢复，可以回到他经营的房地产公司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了。可与此同时，他对果步的态度却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原岛有时会很郁闷，出于关心问候他一下，反倒会大发雷霆。他一不顺心就胡乱撒气，常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摔到墙上。后来甚至对果步动起手来。

    由于做肿瘤手术时同时切除了部分大脑，而且，手术后进行放疗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因此会造成轻度麻痹和性格突变等情况。在手术中，由于控制理性的前额联合区被部分切除，所以原岛变得情绪狂躁，常无法抑制怒气。

    尽管院方多次向果步说明，原岛变成这样并非性格问题，而是一种病症，但原岛日益严重的暴力已经开始摧毁果步的神经了。

    果步四十二岁，田所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对她那忧郁的眼睛和嘴唇十分在意。看着她陪着原岛做检查时苦恼的样子，田所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情。渐渐地，两人的关系自然地密切起来了。

    田所当了二十一年医生，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年过半百的时候真心喜欢上一个女人。他与妻子圭子结婚是恩师做的媒，他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圭子只对美术品着迷，和朋友一起去国外参观美术馆是她最大的乐趣。比果步大五岁的圭子跟忧愁二字无缘，除鉴赏美术品之外，品尝海外美食更是她的一大嗜好。

    田所之前也有过一些婚外情，可都是玩儿玩儿而已。但对于果步，他是动了真情。

    田所接着对果步说：“我们都清楚自己和对方的情况，在这样的前提下才发展成这种关系的嘛。这也是……”

    田所刚要接着说出“命运”这个词，却没有说出来。作为一名医生，他拯救过许多其他医生已束手无策的脑癌患者，给许多认为命数已尽而放弃治疗的患者带来了希望。田所觉得，如果从医生口中说出“命运”这两个字，就等于承认患者需要依靠医生以外的某种力量，也就等于宣告医疗的失败。

    “难道你是因为想从照顾丈夫的劳累中解脱，只是拿我当个消遣吗？”田所这样改口说道。

    “不是这样的。我可没那个本事。其实我……”

    “其实你也和我一样，是吧？我们只是相遇得晚了一些而已。”说着，田所把手伸向果步裙子下露出的膝盖。她的身体抖动了一下。

    “我好怕我丈夫。”

    果步的背上和腹部有好几条长长的伤痕，是丈夫用怀表的表链狠狠抽打出来的。这些伤痕穿着衣服就会被盖住看不出来，可见殴打时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更像是一种阴险的故意虐待。这不得不令人怀疑，原岛对果步施暴是否单单缘于大脑损伤。

    “反正他住院的时候肯定伤害不到你。”田所嘴上这样说，可心里仍有些不安。虽然原岛的身体左侧有些麻痹，可右手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他恐怕会因身体无法自由活动而变得更加暴躁，人也可能会变得比以前更为凶恶。不仅如此，由于原岛的语言中枢没有受损，所以他的语言暴力也可能会愈演愈烈。

    果步握紧了田所的手说：“他曾说过，要在自己身体毁掉之前毁掉一切。”

    “毁掉一切……”

    原岛没有任何语言障碍，他可以告诉所有人，医生跟患者的妻子有不正当关系。而且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诉诸法律。

    这样的话，自己多年来筑起的威信将瞬间扫地，为练就高超的手术技术而比别人多付出的几倍、不，几十倍的努力也将化为乌有。

    怎么可以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田所认为自己也有内海的天资，本应成为第二个内海。

    内海遼一，庆明医科大学医院脑医科主任，他是一名传说中的脑神经外科医生。内海的开颅手术技术不仅在日本首屈一指，在全世界也享有盛誉。内海创建了全世界首家脑医科，在大学里开展了与大脑相关的各种治疗研究。不光是肿瘤，内海在痴呆症治疗方面也颇有建树，受到世人的瞩目和期待。然而，内海在八年前过世，他的位子顺理成章地由门下首位得意门生武井来继承。武井的手术技术也很高，可与内海相比还相差甚远。如果抛开弟子门生这些陈旧体制，光比实力的话，田所自认为不会输给武井。

    田所想要的不是第二医院脑外科主任的位子，而是庆明医科大学医院脑医科主任的宝座。脑医科大楼才是庆明医科大学的象征。

    自己的宏图大志岂能容忍被区区一名患者破坏？不说别的，这次给原岛做手术的要是换成一名技术平平的外科医生，哪能像他那样把肿瘤切除得那么干净？那样的话，别说恢复健康了，现在能否保住性命还说不定呢。

    “他还变得疑神疑鬼。”果步继续诉说。去医院时，不光是服装，就连口红的颜色和首饰他也要过目。“我要是穿得艳丽，说说也就罢了。可穿朴素的衣服他也会说风凉话，说什么‘上流人士喜欢清纯型的，可别穿得太妖艳啊’什么的。”

    “他还挺了解我的喜好啊。”田所只是想开个小玩笑，可这对果步来说却是极其令人生厌的挖苦。

    “田所医生！”果步生气地瞪着他说。

    “对不起。不管怎么说，我是医生，我会尽力让你丈夫的身体和言行恢复正常。”

    “拜托了。”果步低下头鞠了个躬。

    “问题在于，发病的原因并不是栓塞，其实另有病因。”田所在显示器上调出了MRI的照片，接着说：“这是为了检查脑梗塞的严重程度而拍的，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胶质瘤有复发的可能。你看这里，右头部。”

    在这种FLAIR式的MRI中，因梗塞造成的肿胀部分看起来略微发白。田所指了一下片子上部另一处挤压变形的白雾状的地方。

    “这是新的肿瘤？”果步问。

    “不仔细检查还无法断定。可如果复发的话，就得再做一次手术。”

    “还得……做手术？”果步显得很不安，她怕原岛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凶暴。

    “总之，先观察一下情况，等他恢复意识后再做详细检查。为了能使图像显示得更清楚，下次拍片子时要使用造影剂，可以吗？”

    “是需要签同意书吧？”

    “对。一切都交给我就行了。我会办好的。”说着，田所抱住了果步的肩膀。

    “不要这样。”果步嘴里这样说，身体却没有反抗。

    田所回到家，今天也没有人迎接他的归来。妻子从上周起一直在欧洲旅行，家里只有一条狗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躺着。这条狗是妻子养的一只西伯利亚哈士奇犬，名叫莱卡。只有这个名字是田所起的。

    看到田所回来，莱卡把身体缩成一团，显出一副警觉的样子。田所当然知道莱卡为什么会这样。莱卡没有把田所当作自己的主人，而且这些天它一直遭到田所的“虐待”，变得十分害怕。

    田所看着莱卡疲乏无力的样子说：“莱卡，身体怎么样啊？”莱卡虽然很害怕田所，却无力逃开，可见情况比较严重。田所瞅了一眼厨房里莱卡的饭碗，里面的食物一点儿都没少。宠物保姆是下午五点之前给它倒的狗粮，看来莱卡没有食欲。

    田所仔细看了看莱卡的眼睛和嘴周围，发现莱卡的口水很多，呼吸急促，下巴上还粘着一些呕吐物。

    这样下去可就危险了。

    他用纸巾把呕吐物擦干净后扔掉了。

    田所走进书房，从皮包里拿出一根一端带有翼状点滴针的延长管，放在书桌上，又戴上乳胶手套从复印机的墨盒里取出一些墨粉，倒在复印纸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磁铁垫在复印纸的下面。

    用手移动下面的磁铁，一部分粉末就被磁铁吸住。田所把没被吸引的粉末倒进垃圾桶，再把吸在磁铁上的粉末移到别的纸上。这一系列动作一连重复了几次。

    接着，田所往电脑的计算软件里输入体重等数据后算出剂量数值，再把算出的数值输入到调配药剂用的超微量粉末自动计量器里。然后，他把包药纸放在计量器皿上，把刚才收集的黑色粉末一点点地加在上面，直到达到刚才输入的数值为止。

    之后，田所把翼状针的针头插入收集到的粉末中，慢慢抽动了连在延长管另一头的注射器针筒。粉末正好布满了蓝色翼状部分时，田所停了下来。最后，他把剩下的粉末和纸团在一起扔掉了。

    一直屏着呼吸的田所终于舒了一口长气。他小心翼翼地把带有翼状点滴针的延长管绕成圆圈，放进一个塑料袋中，接着把乳胶手套摘下，装进皮包。

    完事之后，田所走进厨房，把莱卡的饭碗和袋子里剩下一半的低镁含量的狗粮倒进垃圾袋里，换上了莱卡平时吃的狗粮。

    年轻的宠物保姆只是把主人准备好的狗粮给莱卡，而不会在意是否换了东西，不过妻子可不一样，她对狗粮的种类十分在意。

    如果妻子回来后看不到健康如常的莱卡，一定又会跟他吵上一架。虽说两人感情早已破裂，但田所还是不愿意因为夫妻不和而破坏自己的公众形象。

    田所又去看了看莱卡的情况。莱卡把头放在前腿上睡着了。

    田所做了一个深呼吸，自言自语地说：“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莱卡的耳朵动了一下，指向了田所。

    原岛的意识恢复过来了，但还不了解自己的情况。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到五楼的单间后他才知道自己身体的左侧不能动了。他大受打击，又是呻吟又是哭叫，大闹了好一阵子。后来，他的意识出现了朦胧状态。一般来说，同样情况的患者会一直发呆，有时会因为受到什么刺激而突然叫骂，或变得害怕起来。

    住院后的第六天早上，田所去原岛的单间看望。那时，服用了镇静剂的原岛正在睡觉。田所向陪床的果布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之后，向她提起了MRI检查的事。 

    跟在田所背后的护士给果布递过一张同意书。

    “看样子您丈夫现在签不了字吧。” 田所说，“我们希望能尽早弄清楚肿瘤的形状。”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您了。”果布深深鞠了一躬，在同意书上签了名。

    “那么，今天下午一点开始检查，请在房间里等候。”护士接过同意书，开始确认原岛的身体情况。

    “回头见。”田所与果布对视一下，离开了病房。

    田所走在走廊中，心里涌起一阵微微的兴奋。这是一种与通过手术救助人命的心情所不同的感觉。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果布的笑容，想到果布即将只属于自己，兴奋之情更加高涨起来。

    接下来，只要带翼状针的延长管和装有造影剂的针筒神不知鬼不觉地连接起来，巨大的磁铁就会帮他下手。

作者介绍

镝木莲

日本小说家、推理作家，日本推理作家协会会员。笔名取自作曲家镝木创和演员石桥莲司的名字。二〇〇四年，凭借短篇小说《黑鹤》荣获入选第一届立教•池袋猫头鹰文艺奖。该奖是立教学院为纪念创办一百三十周年而策划的“江户川乱步与大众的二十世纪展”的一个环节而设立的奖项。二〇〇六年，凭借《东京归乡》摘得第五十二届江户川乱步奖。同年，又以《延续的杀意》入围第十六届鲇川哲也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