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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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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详情

书名:午后的岁月


外文书名:无

 

ISBN: 9787544779111

 

(国别)作者:【中国】叶兆言、余斌

 

定价:42元

 

出版年月:2020年1月

 

装帧:锁线平装

 

开本:32开

 

页码:239页

 

内文用纸: 70g 轻型纸

 

————————————————

 

主题词:访谈录-中国-当代 

 

中图法分类号:I253

 

上架建议:文学 名家作品

 

字数:128千

 

印张7.75

 

版次、印次:一版一印


————————————————

  

编辑推荐】

 

1.“写作就像是下蛋,下蛋得有个窝”,诚笃朴质的创作课堂,直抵灵魂的深入对谈

写小说与写随笔有何不同?写到兴会淋漓处,为何要戛然而止?作品“触电”为何会不欢而散?为什么叶兆言说自己“对写作最有把握的就是字数”?于闲聊中,叶兆言轻松卸下作家的严肃面具,揭开写作的神秘面纱,写作于他,是一件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很长时间内,我就像只要下蛋的母鸡,急着找个地方把蛋下下来。写作就像是下蛋,下蛋得有个窝。”“别人若不把我当人,我就不把自己当人。”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朴质无华甚至有些轻捷的言语,将创作拉下神坛。

2.八十年代文坛回忆录,披沥一代学人文学与思想启蒙史

八十年代,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高光时刻,海明威、莫泊桑、托尔斯泰、萨特……这些早已进入世界经典文学之林作家的作品,亦是青年读者叶兆言和余斌书架上勤翻常谈的书。“我想我的世界观,我的文学标准和尺度,都是外国文学作品给的”,博观约取,厚积薄发,八十年代外国文学的积淀,成为一代学者的文学与思想启蒙。作为从七十年代文学荒漠走来的一代,他们以极大的热情和探索的精神去拥抱多元开放、学术思潮此起彼伏、文学力作层出不穷的八十年代,以此汲取力量,获得文学养分的丰厚馈赠。

3.七年同窗、至交契友,关于阅读写作与成长人生的零距离分享,个人经验与时代流变的互动撞击

叶兆言与余斌,他们是大学同窗,也是至交契友,数十年的深厚友谊,早已熟悉摸透了对方的脾性和软肋,深知对方的为人与为文,对谈才能“一剑封喉”,聊天才能深入灵魂。从恣肆的大学时光,骑行远游秉烛夜谈,到平淡如水的繁杂中年,没有了朝夕盘桓,有的却是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尽显的是温柔敦厚的君子之风。“我和余斌从踏进大学校门,就成为最好的朋友,二十多年来,在一起说过的废话,成千上万。”

 

【名人评价及推荐】

 

叶兆言的性格为人绝对是儒家的,他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满腹经纶,优雅随和,身上散发出某种旧文人的气息。

——苏童

在我的诸多访谈中,只有这一本是最特别,因为友人中,只有余斌最了解我,七年同窗,“诗成有共赋,酒熟无孤斟”。这本书将永远纪念我们之间的友谊。

——叶兆言

 

【作者简介】

 

叶兆言,1957年出生,南京人。1974年高中毕业,进工厂当过四年钳工。1978年考入南京大学,1986年获得硕士学位。80年代初期开始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八卷本《叶兆言中篇小说系列》,三卷本《叶兆言短篇小说编年》,长篇小说《一九三七年的爱情》《花煞》《别人的爱情》《没有玻璃的花房》《我们的心多么顽固》《很久以来》《刻骨铭心》,散文集《流浪之夜》《旧影秦淮》《叶兆言散文》《杂花生树》《陈年旧事》,最新代表作为长篇历史散文《南京传》。

 

余斌,1960年生于南京。1978—1989年就读于南京大学中文系,现为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导。著有《张爱玲传》《周作人》《提前怀旧》。

 

【内容简介】

 

世纪之初午后的时光,一对至交契友,十数次直抵灵魂的对谈,饱含温情,从野蛮生长的少年,到蓬勃恣肆的青年,再到平淡如水的中年,言说一代人的青春往事与文化情怀。

他们从古典谈到现代,从外国文学谈到诺贝尔奖,从骑行远游千岛湖,到埋首史料做研究,时而凌空高蹈,时而回望俗世。这是对友谊的纪念,也是对岁月的重温,更是对逝去的青年精神的追忆。

 

 

【目录】

 

 

二〇〇〇年二月十八日

想上大学的欲望那么强烈,超过了其他冲动

二〇〇〇年二月二十四日

在我看来,陈先生倒更像一位私塾先生

二〇〇〇年三月五日

学校毕竟是个相对好的地方,学校不好,外面的世界更糟

二〇〇〇年三月十四日

你知道我性格里很糟糕的一面,别人若不把我当人,我就不把自己当人

 二〇〇〇年三月二十一日

现代文学总体上是平庸的,还不如说是那些史料对我有些好处

二〇〇〇年四月五日

我想我的世界观,我的文学标准和尺度,都是外国文学作品给的

二〇〇〇年五月二日

要是你被流放,我劝你带上一本《林纾选评古文辞类纂》就足够了。说到底,我还是喜欢周作人,他一生好像在写一部著作

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五日

诺贝尔奖注定是尴尬的,注定让中国作家哭笑不得

二〇〇〇年五月二十三日

好电影会使作家产生强烈的试一试的欲望

二〇〇〇年六月二十日

作家有时越写脾气越大,越写越理直气壮地有许多坏脾气

二〇〇〇年七月八日

我经常感觉到自己很无聊,很平庸,枯燥无味,整个是架写作机器

二〇〇〇年七月十五日

作家永远是单数。如果一个作家仅仅是靠和另外几个作家名字连在一起而存在,那是件很煞风景的事

附录:柳树开始的对话


 

后记

 

余斌

还是读大学本科时,有次到叶兆言家找他玩,他好像是受家里人指派买东西去了,只他母亲姚阿姨一人在家。姚阿姨是不会让客人冷落的,即使是我这样的晚辈。坐等的当儿,她问起学校里的情形,给了我一问:“你看兆言这个人怎么样?”我骤然间有种考场上答不出题的惶惑。然而长辈有问,即属偏题怪题,不能不答,我还真想了一会儿,最后硬着头皮不得要领地答了一句:“兆言人好。”——是说他厚道、正派,还是指别的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与叶兆言相识相交,转眼间已二十多年,说对他全无所知,那是假的,有的地方,我自信还知之甚深,但事情就是这样,有时你接触越多的人,越难说出个子丑寅卯。这次因搞访谈录,不时地出入往事,不由想到与他相交的种种,也就想到作为朋友的叶兆言。

朋友有好多种,我想叶兆言不属于那种豪气干云、割头换颈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之类的话用在他身上是不大合适的。虽说他时常给人大大咧咧的印象,提起朋友,“哥们”“铁哥们”的豪语也会脱口而出,但他身上委实并无多少江湖气。大包大揽,人我不分,在朋友面前拍胸脯,打包票,为朋友强出头,皆非他的本色。“君子不党”“死党”式的朋友,严格地说叶兆言大约没有。这么说并不意味着他不“仗义”,不“够朋友”,正相反,他很看重友情,对朋友,特别是“旧雨”,他是时在念中的,而且能尽力处,一定尽力。比如他现在算是名人,若有朋友请他写文章捧捧场,他多半是应的,有时朋友无所求,他也会想到,会惦着,只是他不会说过头话,吹得离谱。反过来,我有次写了篇评他小说的文章,字里行间并非没有一点“微词”,他当然不会看不出来,也未必就同意我的“微词”,可文章还是经他手拿去发表了。他不喜滥施友情,也不会滥用友情,与他平素的为人一致,这上面有他的一份蕴藉,有他的分寸感。

朋友之间言“分寸”,似乎显得生分。研究生毕业后,我和他还时相过从,只是渐渐都有家有口,人到中年,繁杂事都多,同窗时的朝夕盘桓是再没有了,有时他打电话来有事相托,比如帮他查个资料,借个书什么的,总要问麻烦不麻烦,并且总不忘叮嘱,太麻烦就算了。即如这次搞访谈,事先与我商量,也是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其实我不是他那样的忙人,而且邀我合作,于我也未尝不是件有面子的事。有几回谈话过后,他发现我的话不多或是不大随便,便促我放开些,言下颇有些歉然,好像担心对话不够平等,没的委屈辱没了对手。他这些个礼数,我初时还有些不习惯:朋友嘛,何须这些?后来年齿加长,阅人既多,就发现这实在是他的好处。并非仅出于礼貌,也不是生性拘迂,是朋友相处,他有一个“敬”字在里面。我的意思是说,他尊重朋友,不自我中心,能为朋友设身处地。朋友相处而有“敬”,我觉得比称兄道弟两肋插刀之类更难得,至少现在是如此。

不党,有敬,这与其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是庶几近之了吧?这上面叶兆言是有些旧派的,恐怕与他们家的家风大有关系。交友之道也见其人,叶兆言看上去有些名士派,不过依我之见,骨子里还是有温柔敦厚的君子之风。

想到上面这番话,是因为叶兆言不止一次对我说访谈录也是对友情的一种纪念。当然不全是为了友谊,年初他说起这事,我一诺无辞,甚感荣幸之外,也有一份好奇心:两人过去在一起,说过的话已非车载斗量足以尽之,但这几年来往已是少而又少,有时几个月也不照面,即使见了面也不再有往日的联床夜话、促膝长谈,我不知道现在坐下来是否还是过去谈话氛围的延续。此外,过去是关起门来,海天湖地漫无边际,此番面对了录音机,自然不同,我很想知道会谈成个什么模样。我对琢磨人有兴趣,还想看看叶兆言如何“表演”。现在书已完成,我发现它与我的想象颇有距离:有的话题,我以为很有意思的,没说;有些话题,说了,却未能尽兴。原因当然非此一端,不过有一端该我负责。我指的是访谈过程中我一再陷入角色的尴尬:在某种程度上,我该扮演主持人或是记者的角色,可大约是太熟的缘故,我常常忘了自己的这重身份当甩手掌柜,倒是叶兆言“反客为主”地导引话题。有时则又过于意识到这职守,用叶兆言的话说,就是没有利用好我的优势,令谈话有时不那么生动、精彩。

可以补救这一点的是叶兆言的坦诚。议论起这本书时,叶兆言说的最多的一个词是“不要装孙子”。除了不要玩理论,多谈切近生活的话题之外,这也是对读者实话实说的意思。当然,这也算是公开场合,不可能当真像两人私下交谈,可以放言无忌,以他的分寸感,自是当讲则讲,不当讲则不讲,不过谈到他自己,说到他的不自信,他之相信“帮夫运”之类,却都是大实话,而且说得实在,一点不矫情。这里很可见出他的诚笃。

谈话当中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词则是“温馨”。叶兆言素来讨厌浪漫主义式的感情洋溢,这样颇带情感色彩的词若在他的文章里出现多半会是很节制的,这一回说出来却不大吝惜,以至我还擅自做主删掉了几个。这当然是回忆引出来的,也说明他很是念旧,里面当然也包括我们过去的交情,否则他也不会将一部并非叙旧的访谈视作对友谊的一种纪念了。只是“纪念”这词不大好,纪念的对象总是已经逝去的东西,纪念有时就意味着埋葬。我是希望与他一直保持这份友情的。毕竟,有这样一个朋友,不易。

二〇〇〇年十一月一日 西大影壁                                                                                 

 

叶兆言

记忆常常靠不住,这本书的内容完成后,我曾感叹,要是能找到几张当年读书时的照片就好了。印象中,大学时代没有拍过照。本书的合作者余斌却纠正说,当年我们不仅有照片,而且那次逃学骑车去浙江,还带着照相机,带着三脚架。这让人感到很吃惊,我的记忆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我一度是很爱好摄影的,上大学前,是个不错的业余摄影师,拍照片屡屡得到祖父的表扬。七十年代中期,照相机比较罕见,我有个品牌不错的查尔基 4型相机,还自制了全套暗房设备,有放大机,有上光机,甚至有闪光灯。记得那时候买放大纸,论斤购买,用脸盆洗印照片,动作很大,很可以蒙蒙人。自从有了上大学的念头,就像是戒鸦片,突然与摄影就此告别。大学四年,没人知道我擅长洗印和放大技术,直到临毕业做纪念册,我才跳出来大显身手。当时每人拿出一张底片,每张底片得印五十多张,那是我最后一次在暗房里干活,顺便还培养了几位弟子。

失去记忆的根本原因,也许是不愿意记忆。人一生中可以兴致勃勃读许多书,但是大多数内容都忘了。我和余斌从踏进大学校门,就成为最好的朋友,二十多年来,在一起说过的废话,成千上万。七年同窗,“诗成有共赋,酒熟无孤斟”。如今回想,仿佛梦中的情景,仿佛一个世纪前的故事。当年心血来潮,有了什么小说构思,总是把他拉到一边胡扯,逼着他听,说完就忘。

这本书是对友谊的一种纪念,又一次过了嘴瘾,并且玩了一回时髦。挂一漏万免不了,失之东隅,未必收之桑榆,只能聊胜于无。

 

二〇〇〇年十一月二日 河西碧树园

 

回忆果然靠不住,最稳妥之计莫过于记录在案,白纸黑字想赖也赖不了。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时间一晃,书内容过去已久,都是十年前说的旧话。当时觉得很麻烦,心里没谱,两位熟悉的朋友谈天说地,怎么就变成了一本书。现在有机会重新出版,首先要向出版社表示感谢,其次感谢为此书破费的读者,谢谢你们支持。书店里没有作者的书,或者有书却无人购买,都是很尴尬。

 

二〇〇九年十月十九日 河西

 

这是本书第三个版本,我希望是最后一版,前面两版早就脱销,二十年过去,又增加了几层时间的包浆。访谈录作为一种时髦,颇为流行,在我的诸多访谈中,只有这一本是最特别,因为友人中,只有余斌最了解我,不折不扣的难兄难弟。这本书将永远纪念我们之间的友谊。

 

二〇一八年十二月十六日 下关三汊河

 

文摘

二〇〇〇年二月十八日

想上大学的欲望那么强烈,超过了其他冲动

 

余斌(以下简称“余”):好像你对“访谈”有过微辞,现在却想通过访谈的形式,弄一本书出来,是不是觉得有些尴尬?

叶兆言(以下简称“叶”):是的,不仅尴尬,而且有些发怵。见过一些和我有关的访谈录,总是忍不住想,这些东西是否真和我有关。有人根本就没和我谈过话,仍然写了这样的文章,有人确实访谈过,可是变成了文字,怪怪的,自己看着都觉得陌生,人赃俱获,你还真不能说什么。

余 :我们只是聊聊天,你别老想那会是一本书。不就是清谈吗?你讨厌演讲,清谈我知道你是不反对的,而且喜欢清谈。据说现在常有人请你去演讲,真难想象你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谈阔论,但几个人在一起聊起来你的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我是领教过的,想当年我们在一起最重要的活动就是清谈,聊上半天还欲罢不能也是常有的事。当然有不少言不及义的废话,不过也有些是可以美其名曰“火花”的。这么些年过去,阅历广了,又积下许多写作的甘苦,聊起来必有另一番兴味,过去我们时常谈论的话题再拿出来谈,也会谈出一些新意来,没准里面就有不少火花。你不是总喜欢说,要用文字把脑子里想的东西固定下来,因为思想的火花一闪即灭吗?现在我们做的事,只不过是把说过的话变成文字,虽然说过的话不一定有思想。电话里你说已经为访谈录想好了书名,“午后的岁月”,说明你还是有备而来。怎么还没谈,倒已先想好了书名呢?

叶 :这是我的习惯,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名字,我就没办法开始工作,人是一个习惯的动物。

余 :你就先来一番“破题”吧。

叶 :很简单,每天上午我都写作,写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写完了,一天也就结束了,换句话说,一天刚刚开始。这本书的特殊性,在于它是在午后进行的,是我生命中另外的一部分。它既是一个现在时态,不断地开始和延伸,也是一个过去时态,因为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情。

余 :通常的说法似乎应该是“午后的时光”——有点英国人喝下午茶的味道——“岁月”在后面好像有点拖不动。不过我觉得这书名不错:在通与不通、有理无理之间,歪打正着,有几分词语上的陌生化效果,也许有点异样才更容易让你找到你所需要的谈话感觉?

叶 :也许是吧。

余 :好,言归正传。不止一次听你谈到过想上大学,这好像是桩谈起来总是能让你激动的事,那我们今天就从想上大学开始谈起,如何?

叶 :行。你比我小三岁,从表面上看,我们两个有相似的经历,在大学同窗七年,但更多的还是不同的经历。虽然你也当过工人,但毕竟你才干了几天,你没有这种想上学的强烈体验,而我对读书的迫切愿望,现在回想起来,是最刻骨铭心的一件事情。整个青年时代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想读书,当我打开这个话题时,就觉得津津有味。人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回忆,我有很多散文都写过这件事情,其中有一篇散文的标题就是《想读书》。我中学毕业是一九七四年,程度非常低。我想中国最没有文化的一代人,就是比我大三四岁,然后到我为止的这一代,因为前面有老三届,起码中学教育是完整的,在我后面的这一批,譬如你们,赶上邓小平回中央主持工作,还稍微学到一点东西。我毕业的时候,数学考的是珠算,而且只学到乘法,整个几何只做了一个模型。这种程度和现在初一的学生差不多。现在,我女儿总说,你们那时候书是怎么读的,快活死了。

余 :我也就晚你几届,好不到哪儿去。刚上中学时物理、化学这些课都没,那时叫工业基础知识、农业基础知识。

叶 :但你们好歹赶上了一个“回潮”,我们整个没这概念。我记得印象很深的是初中毕业,班上有很多年龄大的人,初中毕业就可以工作了,当然他们很高兴,早工作早拿钱,而且工龄也长了。我的年龄得继续上高中。高中是两年半,整个高中期间,每年学工一个月,学农一个月,还要军训,几乎没好好读过书。整个中学给我的印象,只是到临考试时背一下课本,能这么做,已经是好学生。

余 :那时就有想读书的情结了吗?想学些什么?

叶 :当然不会。一个人在读中学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脑子。轻轻松松,这有什么不好?

余 :也是。否则就要算天生的“读书种子”了。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强烈的想读书的愿望?

叶 :中学毕业,特别是当了工人以后。人总是在失去了什么以后,才会感到珍贵。高中毕业后的一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悠闲的一个阶段,那是真正的无所事事。高中毕业我待业一年,这一年实际上是我爷爷的秘书,我照顾老人家,听他聊天,陪他去看他的朋友,在他的身边乱看书,看了很多现代派诗人的诗。当时人活着对什么无所谓,因为这个社会没有任何希望,没有前途这样的概念。按照当时的标准,我面前的路倒是比较光明,我是独子,不要下农村,迟早会有个工作,我当时没有危机感。待业一年后,祖父依依不舍地让我回南京工作,因为当时工人阶级是个很美好的词,他没有阻拦我,我进工厂的时候,应该是皆大欢喜,虽然是一个非常小的小厂,但是面对下乡,我这个二三百人的小厂就是个很不错的单位,而且我的工种也不错,是钳工。

我产生想读书的愿望,是进了工厂以后。愿望是由于那种完全机械的工作,整天没有一点乐趣的生活逐渐造成的。在恢复高考之前,我只是单纯地想读书,学点东西。恢复高考后,突然感觉到上大学成了唯一的目的。想上大学的愿望是那么强烈,甚至超过了其他任何冲动,这让我想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那年头,有的女知青为了上学,不惜出卖自己的贞操,不少大队干部,也理直气壮。我想我当时要是女孩子,也遇到这样的事,怕是不能幸免,因为想读书的念头足以让人失去一切理智,这似乎是件物有所值的买卖。

余 :有这么严重吗?

叶 :就是这么严重。人是个奇怪的动物,有书读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想到上学是如何的好。人贱得很,越是没有,就越想,越是得不到,就越疯狂。当时形式上的读书气氛还是有的,譬如到处提倡办“七一二工人大学”,各个厂都自己牛皮烘烘地办大学。我们那个小厂就和北京理工大学(当时还是北京工学院)联办,那时候,有个老师带着一群学生来我们厂实习,一方面搞科研,一方面就像做好人好事一样,为我们这个大集体性质的小厂办工人大学。这是那个特定年代里的一幕情景喜剧,我进了工厂后,突然变得很上进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可整天就是想学习,仿佛大姑娘想嫁人一样,嫁给谁不知道,只是春心洋溢,已经做好了充分的爱的准备,就等着实实在在地去爱一个人。自己厂里要办工人大学,我非常积极,连做梦都兴奋。我那时候在厂里学技术比较用功,老师傅都很喜欢我,都觉得厂里大学,对我这样想上进的人是个好机会。我在厂里人缘也很好,有一个我最好的朋友,他是电工,对上不上工大是无所谓的态度,我拼命劝他去。他撒娇不肯写申请,我就自己写一份申请,又代他写了一份交上了。很快,厂里的批文下来了,可是,唯一刷掉的一个人却是我。

这是我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的一件事。刷掉我是因为办这事的人跟我过不去,他跟我过不去完全莫名其妙。当时一个师傅问他,你为什么不要他,他说,他没有培养前途。他这话也许有理,因为他手上有那么点狗屁的权力,他说没前途就是没前途。事实的真相,是他让我替他买药,一种很贵的自费药,第一次买了就没付钱,后来又要,我父亲觉得他是敲竹杠,让我拒绝,因此就怀恨在心。有种小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你要拒绝,那好,你就别想上学。就这么简单,就这么赤裸裸直截了当。这件事曾让我很伤心,为什么我这么计较这件事呢,因为在上班时间,跟你一起进厂的那些学员到时间就可以学习去了,而你还在干活,而你又是那么想读书。我那位好朋友说,反正我也不想读什么微积分,既然是你替我报的名,你干脆替我去上课算了。

当时我心里真的很难受,你觉得你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就觉得窝囊,憋气,又无可奈何。后来我就去上夜校,这谁也拦不住,因为是下班时间。那年头只有傻瓜才在下班之后去用功读书,当时夜校和扫盲班一样,工厂的工人去读不用花钱,我就报了机械制图和高等数学,一个星期上两晚上的课。

余 :那时的夜校是不是也没有文科?

叶 :夜校有语文,但那时候我对于语文没什么感觉。对我来讲,最正常的就是学自然科学。

余 :那时候,上夜校有什么好处?

叶 :没有什么好处,你只是找到了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余 :你没有在自己的工厂上学,是不是特别伤自尊?

叶 :也许吧,其实这个工大也是扫盲班,或许还不如夜校,它只是一个形式,提供了一个机会,实际上学不到什么东西。它对我造成的印象,无非是大家原来在一起上班,到上课时间他们可以洗手学习去了,而我还得继续干活。我真不值得为这样的事耿耿于怀。这些人去上课了,你孤单单地留下来,真有一种另类的感觉。我读夜校也是另类,因为那年头读夜校的人不是很多。

余 :这种夜校显然也改变不了什么,比如个人的前程,你何以那么起劲?

叶 :非常简单,说穿了,还是为了想做一个非常好的工人,因此会去学机械制图。当时的社会十分简单,没有什么娱乐,我只有两个爱好,其中之一是照相,另一个就是读书。那时人的精力过剩,时间太多,读书就是读书,没有什么目的,没有人想不当工人,因为工人还是那时候最好的选择。想上大学,不想当工人是恢复高考以后的事。记得当时很兴奋,整个夜校沸腾了,因为想读书的傻瓜都集中在夜校里。我敢说,后来的很多人才,就是夜校里的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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