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的人(不上班 不社交 低消费 追踪三年深入书写鹤岗买房的逃离者) 李颖迪 著
| 运费: | ¥ 6.00-18.00 |
| 库存: | 4 件 |
商品详情

内容简介
《逃走的人》是记者李颖迪,追踪三年、走访五城,深度书写选择离开主流轨道、到低成本地区生活的“逃离者”的非虚构文学作品。
鹤岗,东北边陲之城,因极低的房价而频繁出现在新闻媒体头条。
在鹤岗神话的背后,是一座座同样资源枯竭、经济衰退、被世人遗忘的城镇,河南鹤壁、安徽淮南、河北燕郊,以及一个个具体的、迷茫的、涌向那里的年轻人。这是一群逃离者的故事,也关乎一种新型的生活方式。
买一间两三万元的房子,囤积食物、养猫,不上班,不社交,不恋爱,靠积蓄维持ZUI低欲望的生活,与人隔绝。从互联网的隐秘角落,到大雪覆盖的边缘小城,作者李颖迪为我们展现了人们如何策划和实践自己的逃离。
她记录了逃离者的来处——富士康工人、保安、平台客服,这些工作给人的压缩感与漂泊感,还有冷漠疏离的家庭,无法寻得的爱意;也与他们共度脱轨后的人生——在鹤岗,面对漫长的黑夜,窝在温暖的旧房子里,讨论生的意义,以及,孤独的死。
这是一次漫长的旅途,闯进被雪封闭的城市,走入陌生人紧闭的家,也试图探索我们这一代疲倦但仍拥有微小勇气的心灵:说到底,如何才能得到自由呢?自由又将带我们通向何方?
精彩书摘
当我写这本书时,想起鹤岗,我首先想起的仍是那里的雪和那里的冷。不同于南方,鹤岗的雪蓬松、干燥。最初一两场,雪飘落在街道、屋顶、草地、车窗。雪在路灯下发亮。随后几天,雪慢慢融化。直到一场大雪——用当地人话说——雪“站”住了,此后鹤岗就将一直笼罩在白雪之下。雪逐渐增大,变得残暴,如龙卷风,城市严阵以待,连续的预警,铲雪车、挖机、警车四处劳作,将道路上的雪推到一旁。风中刮起烟雾一样的雪,漫天蔽日。平静时,雪又变得顽固,僵硬,冻住狗屎、烟蒂、人的脚印。街上,人们穿加厚的羽绒服、羽绒棉裤,戴防风口罩,但还是没一会儿就冻得身上疼。随着呼吸,睫毛、鼻孔、口罩里都结上一层薄霜。
这是一座与雪共生的城市。雪成为人们的度量衡,承担人们的欣喜、担忧与烦闷。伴随雪来的是如梦一般短的白日。下午3点,太阳落下,城市就陷入沉寂。这里似乎天然适合过上穴居的生活——正如来到鹤岗的年轻人所选择的生活。
2022年10月底,我从北京出发,带着一件短款羽绒服,两件毛衣,坐上前往黑龙江的飞机。鹤岗在黑龙江省北部,约有八十九万人口。网上能找到这些描述鹤岗的话:“地方政府财政重整”——2021年12月,鹤岗市政府公布取消招聘政府基层工作人员计划,理由为财政重整;“人口流失”——2013年至2021年,鹤岗市区人口减少幅度达17.12%;“资源枯竭”——2011年,鹤岗被中国政府列入第三批二十五座资源枯竭型城市的名单。看多了这些,人们很难不产生这个印象:鹤岗,一个寒冷且遥远的边陲之地。它与俄罗斯隔江相望,没有直达的火车、高铁或飞机,多数去鹤岗的人往往选择在哈尔滨或佳木斯中转。
我飞到佳木斯,拼车到鹤岗,在高速路“南风井”卡口排队、登记信息,看着运送成团草料的大卡车来往,再坐车来到市区。旅途漫长,徒增疲惫,那会儿想去中国哪里都不容易。电话里,一个女人要求我到鹤岗之后得居家隔离。不许点外卖,她说,当然了,你可以吊根绳子,从窗外把外卖拿进来。
我开始在网上寻找来鹤岗买房生活的人。我加入一个鹤岗的微信群聊,里头有两百多个从外地过来买房生活的人。线上群聊几乎每分钟都有人说话。一个女生说她开网店,用线上虚拟币交易。她的对白也很简单,“我不出门”。另一个女生,二十五岁,住在南边的“大陆南”小区,她是网络小说写手,最近一边写小说,一边帮人装修。一个女生画漫画,住在松鹤小区,和另一个女生相约晚上一起喝鸡汤,看恐怖片《乡村老屋》。一个女人从佛山过来,带着孩子。群里也讨论外界对鹤岗的关注。随着报道越来越多,一些人将备注改成“不在鹤岗”。
——
在鹤岗,我见到的这些人似乎生长出某个新的自我,它决定脱离我们大多数人身处的那个社会——要求房子、教育、工作、自我都要增值,利用每分每秒产生价值,好像时刻在填写一张绩效考核表的社会。遍布生活的焦虑感,弥散的不安,人们不敢停歇,自我鞭笞,自我厌倦,有时还会服用阿普挫仑片。这些选择来到鹤岗的人停了下来,像是进入一种生活实验,实验品则是他们自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有点危险,但也许,这首先是她(他)自由的选择。
——
最初,在听说申牧的故事,还有见到他那天,以及后来我反复想到他时,我实则想弄清楚一些问题。比如说,他为什么选择过这样的生活?换言之,这个问题——后来我向来鹤岗生活的人们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实则是,这种逃离,如果我们能称其为逃离的话,究竟能不能通向自由?所谓自由,是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吗?就像人站在一个广场,或是一条漆黑的甬道,此刻,面前出现一些不同的分叉,像手指离开手掌那样延伸开去。分叉尽头会是什么?亮光?一片朦胧不清的雾?又或是黑暗?
——
从常州到鹤岗,林雯的出走,除了从历史或社会的视角去理解,更重要的还有她的自我寻求——这是后来来到常州的小镇,来到她的家里,走到那栋办公楼下我在思考的——她走出这一步,走向远方,要摆脱的是惯性多么强韧的旧秩序:那座工业园区,办公楼,那些敲打键盘的声音,坐在酒店前台的无数个夜晚,让人冻得哆嗦的冷库,口水鸡,蚕豆,那个没有声音的家庭,那张沙发和沉默寡言的父亲,交易一般的相亲和婚姻……她要走出的是整个旧秩序对她的判定和期望。
我想到弗洛姆的那句:如果我只是我以为别人期望的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那“我”是谁?
林雯的行动与脚步正是对此的追问——“我”究竟是谁?“我”究竟希望过上何种生活?
即便如我在鹤岗的所见所闻所识,出走并非终点,远方也并非最终答案。但人们总有越过眼前藩篱的冲动,对自我位置的追问不会停歇。
- AGORA书店
- 阿果拉(agora)书店位于北京市朝阳区,欢迎大家来agora生活。
- 扫描二维码,访问我们的微信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