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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维诺经典:烟云·阿根廷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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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详情


【编辑推荐】

《烟云》更像是卡尔维诺的社会学随笔或隐秘日记;《阿根廷蚂蚁》则被称为二十世纪的杰作,作者称这部短篇小说是自己曾写过的*现实主义的小说。


【内容简介】

卡尔维诺两部重要的中篇小说《烟云》和《阿根廷蚂蚁》一并收录本书,是因为它们在结构和道德意义上彼此呼应,《烟云》以社会学随笔或隐秘日记的笔调,呈现了现代工业社会中人们所面对的世界图像和表意符号就是烟,那渗透着工业城市的化学废弃物的烟雾无所不在,不可捉摸却以明确无误的可怕力量压迫着人类。而在《阿根廷蚂蚁》中,小小的猖狂蚂蚁毁灭了人们所有的梦想,让生活变成痛苦的沼泽,使得现代社会面临的灾难得到具象的体现。



【作者简介】

伊塔洛•卡尔维诺(1923—1985),意大利当代*有世界影响的作家。1923年生于古巴,1985年在滨海别墅猝然离世,而与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失之交臂。但其人其作早已在意大利文学界乃至世界文学界产生巨大影响。
卡尔维诺从事文学创作40年,一直尝试着用各种手法表现当代人的生活和心灵。他的作品以丰富的手法、奇特的角度构造超乎想像的、富有浓厚童话意味的故事,深为当代作家推崇,并给他们带来深刻影响。《我们的祖先》三部曲、《命运交叉的城堡》、《帕洛马尔》等达到惊人的艺术高度和思想深度。《意大利童话》*限度地保持了意大利民间口头故事的原貌,再现了意大利“民族记忆”之深厚积淀。《美国讲稿》是卡尔维诺对自己近40年小说创作实践的丰富经验进行的系统回顾和理论上的总结与阐发。他的作品以特有的方式反映了时代,更超越了时代。


【媒体评论】

我不能强求大家喜欢他(卡尔维诺)的每一本书,但是我觉得必须喜欢他的主意:小说艺术有无限种可能性.
——作家 王小波

博尔赫斯、马尔克斯和卡尔维诺三人同样为我们做着完美的梦,三人之中,卡尔维诺*温暖明亮。

——约翰·厄普代克


【前言】

《烟云》(1958年)和《阿根廷蚂蚁》(1952年)*次作为书出版,是在1958年出版的大型卡尔维诺《短篇小说集》第四卷(《艰难的生活》)中。在1965年10月,卡尔维诺决定将它们合成为埃伊纳乌迪的“珊瑚”丛书的一本小书,在此之前,他在1963年还单独重版了《地产投机》,是《艰难的生活》的第三篇。
我们重印了作者为此写的封面勒口文字和一篇1964年的关于《烟云》的谈话作为前言。随后,也许是由于想要将这篇谈话收进他的一个随笔作品的集子,卡尔维诺给它加了一个标题和一段卷头语(引文请参阅埃伊纳乌迪出版社的《短篇小说集》*版的有关部分)。

《烟云》是一篇不断地倾向于变成某种别的东西的短篇小说:社会学随笔或隐秘日记,但是伊塔洛•卡尔维诺总是能够以他的那套由喜剧性的插科打诨和耸肩膀构成的防御战术来对抗这些倾向。这种防御战术使他能够停留在他自己的氛围中,处在象征性的变形、从真实事物中提炼的现实性、情绪的发泄和散文的诗意之间。
我们发现自己所面对的世界的图像和表意符号就是烟,是装载着工业城市的化学废弃物的烟雾。每一个人物都有他自己的对抗这烟雾的方式:专家出身的官僚科尔达,魅力女孩克劳迪娅,工会领导人巴萨鲁齐,房屋出租者玛格丽蒂,一般群众阿万德罗。在他们当中,无名的主人公似乎拒绝任何虚幻的逃避和任何空想的位置变换,固执地要按事物本来的样子去观看它们,要一直目不转睛地观看它们。如果他期望什么,那也仅仅是从他正在看的东西中期望一个图像,能够用来与另一个图像对抗;小说结束时并没有肯定地告诉我们他已经找到了这图像,而仅仅是不排除有可能找到这图像。
这本书还包括另一篇在几年前写的非常不一样的小说《阿根廷蚂蚁》。作者想要将它与《烟云》并列在一起,是由于一种结构和道德上的近似。在这里,“生活的不幸”来自自然:侵扰利古里亚海岸的蚂蚁,但相同的是中心人物淡然的斯多葛主义态度,他不接受为对抗蚂蚁而向他建议的任何形式的行动措施;相同的还有小说结局时写到的那种贯穿在各种图像中的临时净化。


【免费在线读】

那是个对我来说丝毫也不重要的时期,我迁到这个城市安顿下来。安顿这个词并不确切,因为我当时没有任何安顿下来的欲望,我愿意让我周围的一切都是临时的,不安定的,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内心里感到安定。那么什么是我内心的安定呢?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因此,经过辗转介绍,当这里有人聘请我来当《净化》杂志的编辑时,我就接受了这个工作。
对于一个刚下火车的人,人们知道,城市只不过是一个车站,转来转去尽是一些越走越狭窄的街道,两旁是车站的库房,运输代理人的库房和咖啡馆,载重卡车擦肩而过,喷着令人恶心的浓烟。他双手交替着提行李,不一会儿便手酸臂痛,汗流浃背,衬衣紧紧贴在身上。这里的一切都会使他感到烦躁。
我正是在一条这样的街道里找到了符合我条件的带家具的住房:在一栋楼房的大门门框两边,用线绳系着两排利用旧鞋盒做的出租房屋的广告,虽然字写得都不好,却都贴着正式的印花票。我提着行李,不时地停下来换换手,看到那些出租房屋广告便走了进去。这楼里每个楼门、每一层楼至少有两家出租房屋。我在三门二楼门口停下,按了一下门铃。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光线有些暗,有扇门窗通向院子,须从院子里经阳台进出,使它与这套房子的其他房间隔开。女主人玛格丽蒂小姐耳聋,害怕小偷,平时总把铁栅栏锁上。房间里没有卫生间,厕所搭在阳台上;室内只有一个洗脸池子,有自来水,却没有热水龙头。这不是很适合我吗? 租金很适合我,是我可以承受的,多了我付不起,少的我又没有找到。再说,这住房也是临时的,我自己对这一点应该非常明确。
“好吧,我要了。”我回答玛格丽蒂小姐说。可她以为我在问那房间冷不冷,用手指了指那里的火炉。
房间我已看过了,现在只想放下行李出去走走。到达这里后我很想洗个澡,可又懒得打开箱子找肥皂,仅把手伸到洗手池水龙头下面冲了一下。
“噢,为什么您没告诉我呢?我这就去给您拿毛巾。”玛 格丽蒂小姐说罢,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间,拿来熨得平平整整的毛巾挂在椅子背上。我觉得脸太脏了,又用水清爽了一下脸,再用毛巾搓了搓。这个动作使女主人终于明白了,我要下了这个房间。
“啊,您要了,您要了。好,您是不是要打开箱子换换衣服,您请便吧;这里是衣架,请把您的大衣给我挂这边。”
我没让她来脱我的外套,因为我想马上出去。只是要设法告诉她,我需要一个书架:我有一箱书要运来,那是我在这动荡生活之中好不容易才收集起来的一些书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对那聋子解释清楚,*后她把我领到她房间里一个小货架前,那上面放着她的针线筐、纱线筒、需要修补的旧衣服和各种刺绣样子。她答应我很快收拾出来,搬到我房间里去,我这才出了门。
《净化》杂志是由某机构主办的,我应该到那里去报到后才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如果我再年轻几岁,对生活抱有更大希望,那么这项新的工作,这个新的城市,也许能使我感到兴奋或满意。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看到的全是灰色,看到的是大家都在贫困中挣扎,我也在其中挣扎。不是说我已听天由命了,不,我是乐在其中,因为这样就证实了我的看法:生活就是如此。就说现在去找那单位吧,我宁愿多走几步,选择那些又小又窄毫无名气的街巷绕道走,也不愿走那些两旁都是商店、酒吧,橱窗里摆得琳琅满目的大道;我觉得走在那宽敞的街道上心里不痛快,那里看不到身边行人疲惫不堪的样子,看不到小饭馆里那拥挤不堪的场面,看不到那些破旧的小店铺,听不到窄小街道上特有的那种噪声:有轨电车的行驶声,小货车的刹车声,小作坊里电焊时发出的刺刺声。我这样做的原因是,外部世界那些破旧与贫困的样子,可以使我的内心世界得到平衡。
可事与愿违,要到达那个单位,必须穿过一段截然不同的富人区。这里庭院绿树成荫,建筑风格古色古香,街道宽敞, 汽车分道行驶,既不堵塞也不喧闹,车流量比那些小道上的还少。这里的人行道挨着的不再是两边楼房的砖墙,而是各家各户的铁栅栏,透过铁栅栏可以看到,那些装饰别致的建筑物四周环绕着低矮的植物篱笆、花圃和石子通道。面对这种不寻常的景色,我感到茫然,因为再也看不到可以帮助我辨认自己或是解读未来的那些事物了(不是我迷信征兆。一个神经质的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成为一种征兆)。
当我走进那个机构的大楼时,感到出乎意料,有点不知所措,因为那些大厅都是贵族式的,墙壁上镶着玻璃镜,挂着壁毯,墙边摆着托架,大理石壁炉,柔软的地毯(不过家具都是二 十世纪的标准办公家具,灯饰是现代化的霓虹灯管制作的)。 总之,我现在为租下了那个又简陋又阴暗的房间感到不安;当我被领进该协会主席科尔达工程师的办公室,受到他热情洋溢的接待,他仿佛把我看成与他的声望和社会地位同等的人时(当然是指我对该协会杂志《净化》研讨的问题具有同等的兴趣和专长),我更加觉得拘束不安,无地自容。说心里话,我认为《净化》研讨的问题,只不过是人为地提出来的一些问题,供人们茶余饭后谈谈而已,我接受这个工作也不过像接受其他任何工作一样,现在可好,不得不成为这个事业的一部分了(科尔达工程师已为之奋斗了一生)。
他年纪约五十岁,但相貌年轻,留着黑胡子。就是说,他就是那种虽然年过半百,长相却很年轻,仍然留着黑胡子的一代人,我和他们那代人从未打过交道。他的举动,他的言谈,他的外表(标准的灰色西服,洁白的衬衫),他的手势(他讲话时挥动着一只手,手指间夹着香烟),他的一切都反映出他办事精干,思维敏捷,态度乐观,没有成见。他把《净化》至今出的几期都拿给我看,是他(社长)和印刷部的负责人阿万德罗博士(科尔达工程师给我们做了介绍,阿万德罗博士是那种说话跟念稿子一样的人)共同收集的。《净化》总共没 出几期,篇幅也不大,看得出是由非专业人员编辑的。我根据自己对报刊编辑工作的了解,善意地(当然不是进行批评) 对他们说明我希望对该杂志进行哪些技术方面的改进。我讲话的口气也那么实用、那么自信,而且我高兴地看到我和他们的意见不约而同。为什么我要用“高兴地”这个词呢? 因为我越是装得精干,越是装得乐观,思想深处越是想着那可怜的房间、黯然失色的街道、锈蚀的栏杆和汗淋淋的衣服,越是觉得能够坦然对待这一切。我仿佛在科尔达工程师和阿万德罗博士面前变魔术,把他们那种技术工业效率变成一堆面包渣,而他们毫无察觉。科尔达却兴奋地点着头。
“好,我们说定了,您明天就着手进行改进,”科尔达对我 说,“现在……”
他想让我看看他们*近一次代表大会的文件。
“喏,”他把我领到一个陈列着各种油印文件副本的书架旁,对我说道,“您看看,看看这个,还有这个,这个您有了吗?好,您数数,都有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些油印的纸张拿到手里。恰恰在这时我看见一股灰尘的云从那些纸张上冉冉浮起,看清他在那上面留下的手印。科尔达弹弹拿在手里的纸张,用嘴轻轻一吹,动作非常轻微,仿佛不愿让人发现那上面落了灰尘。他每取一份文件,都特别注意不让手指碰到*页。但是,只要他的手指哪怕是手指甲轻轻挨上那*页,那上面薄薄一层灰色尘土上就会出现一条细细的白色痕迹。尽管他很小心,手指仍然被弄脏了,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把手指弯曲到手心里绕着圈擦干净,结果把整个手掌也弄脏了。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到灰色法兰绒裤腿上并保持一段时间,然后才抬起来。我们两人都这样小心谨慎地传递和接过那些文件,好像那些纸张和荨麻叶子一样,摸着就会使人皮肤感到刺痛。尽管如此,大家都面带笑容,高兴地微笑着点头说道:“啊,这次大会很有趣!大会的议题很好!”不过,我觉得科尔达工程师变得越来越急躁,越来越不能承受我的胜利的目光,我的胜利而绝望的目光,我感到绝望,因为这一切,正如我想象的那样,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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