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纵然岁月匆匆，我也永远这样萌

1986 年7月，18岁的我走上讲台，成为一名老师。此后，我就一直生活在教室里。我的全世界，是一间又一间的教室和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三十多年以来，我和学生一起求索着无尽的知识，尝试着无限的创作，认识了很多人，眺望着无尽的远方。我对我的教室和我的学生，充满着无边的好奇和无比的感激。

不觉日月在走岁月长，不觉我已双鬓微霜。我一直以为，我还是那个 18 岁的自己。

仿佛只是一个瞬间，一次转身，一次眨眼，一次挥手，就到了 2018 年。我整整50岁了。

2018 年8月23日，我迎来了自己的第16届学生。没错儿！是第16届，因为我中途接班的次数也不少呢。这一届，我任教七年级一班、二班两个班的语文课，学生都出生在2005年或2006年。我比他们年长三十七八岁。有人说，人和人之间，三年一个代沟。如此算来，我与我的学生之间，差不多有十三条代沟。哦，这已经不是“沟”了，是江河，是天堑，是海峡。再看看我的工作伙伴，多是“80后”“90后”，“70后”都已经不多了。两个班的任课老师中，只有我和教历史的程老师是“60后”，程老师也比我年龄小。最年长的我，被伙伴们尊为“镇班之宝”。

年龄是个奇怪的东西，年龄大有时候意味着资历和威望，有时候则意味着隔阂和距离。对于我来说，年龄大，是劣势，不是优势。我的伙伴，都是“四有好青年”，他们拥有着好容貌、好身材、高学历、多才艺。现实真的很残酷，这四样，我半样都没有。可是，我不可救药地爱着我的职业呀！怎么办？——夹缝中求生存！

我在情绪和着装上下功夫。

经过粗浅地自我评估，深入地自我鼓励，我给自己定位：情绪稳定化，着装活泼化。

每一天，每一堂课，我都笑逐颜开，平易近人，不烦不躁。这深得孩子们喜欢。

作为一个年已半百的老师，我的着装还是有点特点的：夸张的灯笼裤，我穿着像鼓起来的帆；可爱的泡泡袖，立马把我变少年；飘逸的长裙，让我风度翩翩。女为悦己者容，就这样陪着时光往前走，也是蛮有意思的事情。

孩子们发现了我着装的特点，很认真地跟我说：

“老师，我数过了，这是你的第 14条裙子。”

“老师，你的每一件民族风衣服都好看！”

“老师，你的衣服都很好玩儿！”

“大口袋，超短款，很时尚；大摆裙，白毛衣，又很知性！”

好吧，这群小机灵鬼啊，都是评论家。

2018 年10月25日，是个普通的星期四。我没有觉得这一天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一早，我照例穿着新衣服来上课。下课，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榕麟递给我一张小小的卡片，那是她为我画的像。我看着画像，为它写了一段文字。这一天，就成为了我生命中特别的、难忘的一天。

蓦然记起，我像榕麟这么大的时候，也是 12 岁，也刚刚读初中，我的数学老师彭老师为我画过一幅素描。彭老师是一位酷爱画画的青年民办教师，有一种很清秀的帅气。可是，民办教师工资低，他没有钱学画，就每天给我们这些学生画素描，权当练习。我们很害羞，怕被老师盯着看，不愿意让他画。他总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画我们。画成以后，他不告诉我们，画像自然也不给我们，而是自己保存。我们只能在他画别人的时候，悄悄躲在他身后看他画。他画别人画得可像呢！至于他把我画成什么样，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很好奇，我很想知道。此后多年，我与故乡渐行渐远，与彭老师也失联多年，或许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把我画成什么样；也或许，他早已丢弃了当年的画作。

2009 年深秋，2012届学生木木给所有任课的12位老师每人画了一张Q版的画像。她把我画成什么样子呢？大大的眼睛，卷曲的长发。大家说，那是女版的迈克尔·杰克逊。就在那一年夏天，这个闻名世界的美国歌手突然去世，而人们正在热烈地纪念他。大人孩子都喜欢他的歌舞。木木把我画得像他，无疑是美化了我。木木和小伙伴儿一起，把教师们的画像贴上了墙，画像旁边还有 “我们的好老师”六个大字，整面墙都被布置得温馨而浪漫。所以，那画像也不曾到我手上。

2018 年年初，我过50岁生日的时候，2018届学生小阿郑用电脑软件给我画了像，通过网络传给我。我有了电子版的画像，但依然没有纸质画像。

这一年的秋天，2021 届学生榕麟又开始画我。和前三位画者不同，榕麟每天画我，而且画的每一幅画像，她都当礼物送给我了。

榕麟的绘画宗旨是：“杨老师，我要把你画得萌萌哒！”

那么，准确地说，她画的并不是我，是她对我的爱与理想。我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本相，却依然喜不自胜，谨慎珍藏，视之为无价之宝。

2018 年11月14日，榕麟的同班同学梓妍也加入到给我画像的队伍中。和榕麟不同，梓妍把我画成了一只猫，萌萌的猫。好吧，只要孩子喜欢，我就是 “猫人儿”。

她们白天画我，我则利用夜里、凌晨和其他的空余时间写文。整整三个月，我们完成了一本书。我以 58 篇日记体的形式，按照时间顺序，把这本书分为九辑。我的闺蜜提议，既然孩子也是这本书的作者，那么，每一辑都尽量能体现童心童趣好了。我和闺蜜一起拟题的时候，那可真是欢乐极了！

从教三十多年以来，我一直很享受职业幸福。但学生为我画像，我为她们写作，我们合作做一件很隆重、很有价值的事情，依然是我未曾体验过的教育生活。我查了教育史，好像古今中外也没有其他老师每天被学生画像。也就是说，我享受到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教育幸福。我竟不知，教育原来可以这样别有洞天：比巴掌还小的一幅幅画像，就能承载全部的成长。

我像个孩子一样的快乐啊！不，我就是永远的孩子。这是孩子用她们的画笔给我的权利。有图有真相的！纵然岁月匆匆，我也永远都是这么萌。

谢谢！

【作者简介】

杨卫平，郑州市第十九中学语文教师，正高级教师，特级教师，全国优秀语文教师，河南省首届最具影响力班主任，全国著名班主任，河南教育新闻人物。已出版《笑着做教师》《被学生感动的56个故事》《为课痴狂》《好老师教你做好父母》。

张榕麟，郑州市第十九中学学生。

张梓妍，郑州市第十九中学学生。

【内容简介】

3个月，学生给老师画了102幅画像，老师为学生写了58篇日志，这构成了一本有意思、有色彩、有态度、有温度、有情怀的书，缔结了一份独特的师生佳缘，描绘了一段美好的教育“情画”。

灵动的瞬间，难忘的经历，固化在彩笔间；孩子的探究，大人的成长，流淌在文字里：共享知识的愉悦、孩子进步的欢喜、大人成长的困惑、沟通不畅的苦恼、质难解疑的融洽、妙语连珠的精彩、教学相长的收获、师生相亲的温馨、亲子互动的趣味、家校合作的佳话、人间大爱的温暖、社会担当的厚重——不授意，不粉饰，不虚夸，一位老师和她的两位学生，用心灵表达，以真实呈现。这样一本在不经意之间玩出来的书，似乎波澜不惊，似乎从容不迫，似乎悠然自得，然而，正是这点点滴滴的表达，这仔仔细细的诉说，这诚诚恳恳的觉悟，深藏着心灵的敏感、生命的追求和人生的幸福。无论你是老师，是学生，是父母，是教育研究的学者，还是关注教育、热爱孩子的热心人士，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或者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封面文字】

豆蔻学生画中话，半百老师成萌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