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本书收入匈牙利精神分析之父桑多尔·费伦齐论及儿童精神分析的重要论文。这些论文从精神分析与教育学的关系、儿童心理发展、家庭教育等角度论述了与儿童心理相关的诸多主题，向读者展示了童年的经历如何持续而隐秘地存在于人的一生，开启了通往儿童精神分析的道路。这些文章以发表的时间为序编排，力求较为完整地展示这位伟大而另类的精神分析学家在儿童心理学领域的独特贡献。一百年过去了，费伦齐的思想仍然具有强烈的现实性，希望他的文字能安抚“内在小孩”受伤的心灵，帮助他们重获生活的勇气。

父母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忘了自己的童年。

在一个仅仅点着一根蜡烛的房间里，用一只手靠近光源，就可以让房间的一半都暗下来。在儿童的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在他生命的最初阶段，你们给他造成一个伤害，即便是微小的伤害，也可能给他后来的一生带来阴影。

除了激情的爱和激情的惩罚之外，还有第三种方法来控制孩子，那就是恐怖主义般的苦难。孩子被迫去化解各种家庭冲突，他们纤弱的肩膀需要背负家庭所有成员的重担。

我面对患者，就有点像一个温柔的母亲，她断然不会在没有和孩子把问题谈论清楚前就去睡觉，她一定会安抚并解决孩子或大或小的所有忧愁，孩子的恐惧、敌意，以及悬而未决的所有问题。

作者简介

桑多尔·费伦齐（Sándor Ferenczi, 1873—1933），匈牙利精神分析之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得意弟子和亲密友人，早期精神分析最重要的开拓者和先驱之一，对精神分析理论建树和临床实践都做出了重大的原创性贡献。

译者简介

王灵军，湘潭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教师，巴黎五大教育学硕士，巴黎十大教育学博士，博士论文研究课题为精神分析在教育学领域的应用。精神分析发烧友，哲学业余爱好者。

图书目录

精神分析与教育学（1908） / 001

现实感的发展阶段（1913） / 019

公鸡小孩（1913） / 039

童年期“阉割”的心理后果（1917） / 049

家庭对孩子的适应（1927） / 055

不受欢迎的儿童及其死亡驱力（1929） / 072

成人分析中的儿童分析（1931） / 079

成人与儿童的语言混淆：温柔与激情的语言（1932） / 098

附录：篇章来源及英法文译介情况 / 111

译后记 / 123

出版说明

桑多尔·费伦齐，匈牙利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的亲密伙伴。1910年，在弗洛伊德的建议下，他创立了国际精神分析协会；1913年，他创立了匈牙利精神分析协会。费伦齐主张积极的技术和身体干预，这使他备受批评，甚至被视为“精神分析的坏小孩”。然而，这个“坏小孩”对遭受创伤的儿童一直怀有深切的同情，对儿童和童年经历的关注贯穿其著述始终。他反对传统教育对儿童的压抑，主张一种以洞察和理解为基础的新型教育，让个体的人格得到真实而完整的发展；他敏锐地发现了隐藏于成人内心的伤痕累累的“内在小孩”，揭示了外部环境尤其是父母养育和童年期创伤事件对儿童发展的巨大影响；他在成人的精神分析中引入了儿童分析的游戏技术：这些都为后来的儿童精神分析学奠定了基础，可以说费伦齐是儿童精神分析的先驱。

费伦齐论及儿童的文章甚多，本书精选了最有代表性的八篇：

·《精神分析与教育学》（1908）

·《现实感的发展阶段》（1913）

·《公鸡小孩》（1913）

·《童年期“阉割”的心理后果》（1917）

·《家庭对孩子的适应》（1927）

·《不受欢迎的儿童及其死亡驱力》（1929）

·《成人分析中的儿童分析》（1931）

·《成人与儿童的语言混淆：温柔与激情的语言》（1932）

这些文章以发表的时间为序编排，力求较为完整地展示这位伟大而另类的精神分析学家在儿童心理学领域的独特贡献。一百年过去了，费伦齐的思想仍然具有强烈的现实性，希望他的文字能安抚“内在小孩”受伤的心灵，帮助他们重获生活的勇气。

精彩书摘

《成人与儿童的语言混淆：温柔与激情的语言》选摘

如果孩子能够从这样的伤害中恢复过来，他会感到极度的混乱。事实上，他已经分裂了，既是无辜的，又是有罪的，他对自己感受的信任也被打碎了。此外，成年人由于悔恨而变得更加愤怒，并备受折磨，他的行为变得更加粗鲁，这会导致孩子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而感到更加羞愧。侵害者会表现得若无其事，他会自我安慰：“哦，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会忘记这一切的。”几乎总是如此。在这样的事情之后，经常会看到引诱者恪守严格的道德观念或宗教原则，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救赎孩子的灵魂。

通常情况下，孩子与另外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之间的关系——在所选择的个案中是母亲——往往没有亲密到使他可以从她那里获得帮助的程度；孩子做出的一些微小的尝试都被母亲视为傻事而遭到拒绝。受到虐待的孩子，要么变成一个机械顺从的人，要么变成顽固抵抗的人，但他自己也难以理解产生这种态度的原因。他的性生活难以正常进行，也许会变得扭曲；我在这里不讨论由此可能产生的神经症和精神病。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个观察中重要的假设是，尚未充分发展的人格在遭遇突然发生的痛苦经历时，不是通过防御，而是通过焦虑性认同，内摄威胁或侵害他们的人来应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患者如此顽固地拒绝采用我期望的方式，而是通过仇恨或防御来应对受到的伤害。他们人格中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核心部分，仍然停滞在某一时刻和某一水平上，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求他们做出他塑的反应是不可能的，他们会通过某种模仿，采取自塑的方式做出反应。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完全由“本我”和“超我”组成的人格，因此在面对痛苦时，他无法表达自己；就像一个尚未完全长大的孩子，假如缺乏母性的保护和无限温柔时，他便无法忍受孤独。在这里，我们需要参考弗洛伊德长期以来发展的思想，他强调了在能够感受客体爱的能力之前，需要经过认同阶段。

我把这一阶段称为被动的客体爱阶段或温情阶段。客体爱的迹象可能已经出现，但仅仅是作为幻想，并以游戏的方式。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的孩子，几乎没有例外，都会想象自己取代与自己同性别的父母，成为异性别父母的配偶。需要注意的是，这只存在于想象中。事实上，他们既不愿意也无法割舍温情，尤其是母性的温情。如果在温情阶段时，对孩子们施加过多的爱或者不是他们所期望的爱，可能会导致与上文提到的缺失爱一样的病态后果。对一个尚未成熟的无辜孩子，过早引入充满内疚感的激情之爱，可能引发各种神经症和性格问题，但是在这里我们不详细讨论。造成的后果正是我在这个演讲标题中提到的“语言的混淆”。

父母和成年人应该认识到——正如我们作为分析师那样——孩子、患者或学生的移情之爱、顺从或崇拜背后，隐藏着渴望摆脱这种压迫之爱的忧伤之情。如果我们能够帮助孩子、患者或学生摆脱这种认同，抵御这种沉重的移情，那么可以说，我们已经成功地将他们的人格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简而言之，我做的一系列观察使我得到了意外的发现，我在这里向大家做个汇报。长期以来我们都知道，强迫的爱和过度的惩罚会导致固化。现在参考上述内容，或许我们更容易理解这种看似奇怪的反应。孩子以玩闹的方式犯下的错误，只有当他们受到愤怒的成年人激情式惩罚时才会变成现实，这些成年人愤怒地咆哮，将导致一个原本无辜的孩子陷入抑郁。

我们对恐惧不安阶段的分析进行仔细检查，发现如没有表现出人格分裂，就不会产生冲击或惊吓。孩子的人格退行到一种创伤前的幸福感，试图掩盖痛苦的发生，任何分析师都不会对此感到意外。比较奇怪的是，在认同过程中，会出现第二种机制，至少我本人对此知之甚少。我指的是突然出现的令人震惊的新能力，就像魔术棒一挥，突然在经历打击之后就产生了新的能力。这让人联想到江湖骗子的魔术表演，他们可以让一颗种子在我们眼前长成一株带茎和花朵的植物。极度的痛苦，尤其是对死亡的恐惧，似乎有能力唤醒并立即激活潜在的禀赋，这些禀赋原本可以平静地等待成熟。然而，经历性侵犯的孩子会在创伤的急迫压力下，突然展现出成熟的成年人的所有情感，以及婚姻的、父性的和母性的潜在能力，这些能力在他身上已经虚拟地预先形成。因此，可以简单地称之为创伤性（病理性）发育或（病理性）过早成熟，与我们通常谈论的退行现象相对立。我们可以联想，被鸟啄伤了的水果会过早成熟，变得美味，也可以想到那些长虫的水果会早熟。不仅在情感方面，而且在智力方面，打击可以让个体的一部分突然成熟起来。我想起了我多年前提出的典型个案“智婴”的梦，一个新生儿，还在摇篮里，突然开始说话，甚至给家庭中的每个人传授智慧。面对失控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发疯的成年人，孩子感到害怕，几乎可以说，他们将孩子变成了精神科医生；为了保护自己，免受失控的成年人造成的危险，孩子首先必须知道如何与他们产生完全认同。真的是不可思议，我们确实可以从我们的“智婴”那里，也就是神经症患者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如果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遭遇打击，那么人格分裂的碎片数量和种类都会随之增加，我们很快就会发现，如果孩子不陷入混乱，就很难与这些碎片保持联系，这些碎片表现得就像互不认识的独立的人格。最终，这可能导致一种我们所谓的原子化的状态，如果我们想继续使用碎片化这个比喻的话；面对这种情况，需要极大的乐观主义才能不失去勇气。然而，在这里，我仍然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方法将这各种各样的碎片连接起来。除了激情的爱和激情的惩罚之外，还有第三种方法来控制孩子，那就是恐怖主义般的苦难。孩子被迫去化解各种家庭冲突，他们纤弱的肩膀需要背负家庭所有成员的重担。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完全出于纯粹的无私，而是为了能够再次享受已经消失的平静和温情。一位不断抱怨自己痛苦的母亲，可以把她的孩子变成一名护工，也就是说，把孩子变成一个真正的母性替代者，而完全不考虑孩子的利益。

如果这一观点得到证实，我认为我们可能需要重新审视性理论和生殖理论的某些章节。例如，只有温情的性欲倒错，才是儿童的；当性欲倒错充满了激情和有意识的罪恶感时，它们也许已经表现出外源刺激和继发性神经症。同样，在我自己的生殖理论中，我没有考虑到温情阶段和激情阶段之间的差异。在我们这个时代的性行为中，多少虐恋是受文化影响的（所谓文化，是指根源在于内摄的罪恶感），而多少虐恋仍然是原发的，像一种自组织阶段一样发展？这个问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来解答。

如果大家能在实践和思考中花些时间来验证这一切，我将感到非常高兴。如果从今往后你们听从我的建议，更加重视对孩子、患者和学生的思考及谈话方式，理解其中隐藏的批评，从而使他们开口，我们将会有机会学到非常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