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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变轨迹

序

口述历史

一个时代的记述

当代中国建筑近三十年来的极速发展，可以视作当代中国政治、社会和文化急速变迁的一种表征。而建筑师更像是在社会的河流中奋力挥臂向前的泳者，总试图把握住河水急速翻滚涌动的脉络，并将其固化为可知可感的建筑和城市实体。这些错综复杂的事件和作品的现场、人物和思想及其传播，如何可以通过某种形式保存下来？而怎样的历史记述才能更符合当代中国建筑的真实样貌呢？

顾勇新先生的中国当代建筑访谈录系列，这已经是第二辑了。也许顾先生并没有将这项工作视作历史的写作，但对于从事建筑历史和评论的我来说，这或许可以被视作一种中国当代建筑的口述史形式。相对于传统的史学论著，口述史料更加鲜活，也是不可复制的。它作为一种史学方法，被普遍地运用于各个学科，如政治、历史、军事、艺术、社会史等。它更少掺入作者本人的观点，而相对中立、客观地记述讲述者的记忆、感受乃至主观情绪。被访谈者或许谈论的是一个个个体的、带有某种私人性的话题，即自己个人的学习背景、建筑生涯和从各自的角度对当代中国建筑的记述与评论。但难能可贵的是，当一位又一位当代建筑师和建筑学者们的话语被累积起来并集体呈现之时，文字就会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代建筑学人的集体记忆，或者说成为了我们时代的一个切片。

十位被访谈者的身份，既多样又有着一些共性。我在2013年为西岸双年展所做的一项研究表明，通过分析2000年以来中国主要的建筑专业媒体所报道最多的前40位建筑师中，个体实践的独立建筑师事务所最多，其次是在国有大中型设计院体制中有相对独立的工作室身份或作为建筑院校的教师在高校设计院兼职的建筑师。巧的是顾勇新先生选择的十位被访者，大部分正是来自这样的背景：华黎、祝晓峰、周恺、俞挺、王磊、魏娜是独立开业的建筑师，张颀、韩冬青和李振宇分别担任天津大学、东南大学和同济大学三所中国著名建筑院校的院长，而王幼芬现在也在东南大学任教。

在他们的访谈中，有三个关键词，或者是三大主题似乎是大家不约而同谈到的：

首先是师承。这既包括本硕博学习的经历和教育背景，也包括对自己影响最深的人，可以是导师，也可以是在学术思想上给予了养分的前辈乃至同辈学人。这几位建筑师年纪大约在四十至六十之间，他们所经历的建筑教育，或许折射了一个中国逐渐走向改革开放，与世界同步的进程。我们既可以聆听他们对中国的建筑院校学习受教的经历，也可以了解到更年轻的学人从哈佛、耶鲁这些国际名校获得的养分。同样对他们影响至深的先辈，有周恺的导师彭一刚、李振宇的导师陈从周这样的中国前辈学者，也有通过直接师承或通过媒体和出版物等咨讯渠道影响了祝晓峰、魏娜这样的年轻建筑师的库哈斯、扎哈、卒姆托等国际建筑大师。这里当然有教育思想和价值观的差异乃至碰撞，但一个国际的、多元的建筑教育和思想交流的平台，正成为当代中国建筑不断孕育滋养的土壤。

其次是城市，一个建筑师创作风格和个人价值取向的形成，或许离不开他出生、少年成长、求学和工作的城市。北京、南京、上海、天津、深圳，一座座城市塑造着中国的建成环境，更塑造了携带着不同地方记忆和水土型格的建筑师。同样波士顿、纽黑文，这些美国城市也通过它们的建筑名校将自己独特的血脉气质融入了中国建筑师的思维，也影响了他们对于本土和世界的取向认同。

第三是变化。大多数被访者都叙述了建筑教育环境的变化、工作岗位的变化以及建筑专业思维的变化。比如魏娜从纽约回到国内面临的变化、王磊从北京院到中国乡建院的变化以及工作重心向乡村的转变、张颀在建筑教育中鼎力致新主动求变、韩冬青从传统建筑设计向城市设计的转变，等等。当然无论是建筑生产方式、设计价值观的转变，还是在国际／本土、传统／当代等多重要素之间游移之变，归根到底都是在应对时代之变。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说，这个访谈录的系列，不仅仅是几个人建筑生涯的纪录，而是这个时代、这代人最鲜活的历史记述。

很荣幸为顾勇新先生的新书作序，更祝愿他的访谈录系列能延续下去，更多地呈现当代中国建筑——一个黄金时代的素描。

李翔宁

2018年8月26日

后记

《思变轨迹》第一本书出版后，编者有幸得到了圈内同仁的认可，还有不少建筑学子都纷纷表示能够如此生动地看到导师们的求学经历和心得是非常难得的；于是，第二本书也在此间酝酿出来，本书特别邀请并采访了天津大学张颀、同济大学李振宇和东南大学韩冬青三大建筑院校的院长，以及周恺、王幼芬、俞挺、祝晓峰、华黎、魏娜、王磊共10位优秀建筑师，深入访谈了他们在建筑学道路上一路走来的真实感受，最终在跨越2017年至2018年期间如约出版。

与此同时，我们也很荣幸地邀请到李翔宁先生为本书作序，非常感谢各位建筑大师和建筑教育家们在百忙中腾出宝贵的时间接受采访，也谢谢10位建筑师的助理和学生金磊、李传刚共同协助整理和提供出版资料。同时，本书制作也得到中国装饰混凝土装饰协会理事长张宝贵以及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的支持！在这里我们衷心感谢各位对本书出版的积极配合与支持！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