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卡监狱是纽约州最臭名昭著、戒备等级最高的监狱，1930年代启用，到1971年爆发囚犯起义时，从未经过现代化改造。设施老旧，却人满为患；2000多名囚犯只配了2名医生，囚犯饱受病痛折磨，精神更是紧绷；违反州规定的低配给助长了监狱里的违法活动，而轻罪囚犯的假释无望和狱方的高歧视性管理加剧了紧张，囚犯因恐惧而团结，狱警因焦虑而更加神经过敏。然而，长期高负荷工作的狱警收入却很低，新人没有上岗培训，一根警棍一套制服就直接上岗。

1971年9月9日，近1300名囚犯接管了阿蒂卡监狱，以抗议多年来遭受的虐待。一些囚犯挟持了警卫和文职人员为人质，在随后的四天四夜里与政府官员谈判，要求改善监狱条件。

9月13日，州方面突然派出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州警和狱警，不惜动用国家明令禁用的武器强行夺狱。他们枪杀了39名男子，包括人质和囚犯，造成100多人重伤。其后几小时、几周和几个月里，州警和狱方对囚犯进行了残酷的报复。最终，纽约州当局只起诉了囚犯，从未对参与收押和善后工作的官员提出过指控，也没有向幸存者及遇害者家属道歉和赔偿。直到2012年，受害者、律师、法官以及州官员和执法人员长达45年的正义斗争才有了成果。

历史学家海瑟·安·汤普森对1971年的阿蒂卡监狱起义及其遗产进行了十多年的广泛研究，不仅采访了当事人，而且辗转查阅了被掩藏、封存的尸检报告、弹道分析报告、州警的陈述、证词、调查报告、起诉书等，将阿蒂卡的悲剧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只有如此，伤口才能开始愈合，阿蒂卡的故事才会成为历史而非今日之政治问题和痛苦之源。

《水中血》是迄今第一部关于这段臭名昭著的历史的最具权威性的历史著作。

《水中血》更是送给美国民权和种族正义斗争书面历史的一份真正的礼物。

序言 州的秘密

第一部 火药桶

 “黑大个”弗兰克·史密斯

 1 牧草茵茵何处寻

 2 对抵抗的回应

 3 来自奥本的声音

 4 知识就是力量

 5 照章办事

 6 翻来覆去

 7 山穷水尽

第二部 脱缰的权力和政治

 迈克尔·史密斯

 8 反驳

 9 放火烧楼

 10 退缩与反制

 11 混乱中的秩序

 12 发生了什么事

 13 入夜

 14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三部 怒火爆发前的声音

 汤姆·威克

 15 言归正传

 16 梦想与梦魇

 17 在悬崖上

 18 导致灾难的决定

第四部 难以想象的惩罚与报复

 托尼·斯特罗洛

 19 急不可待

 20 坚定不移

 21 毫不留情

 22 灾难失控

 23 一仍其旧

第五部 清算与反应

 罗伯特·道格拉斯

 24 发声

 25 退一步

 26 葬礼及余波

 27 催促与试探

 28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29 安排就绪

第六部 调查与偏离

 安东尼·西蒙内蒂

 30 继续深挖

 31 鸡窝里的狐狸

 32 大棒和胡萝卜

 33 寻求帮助

 34 遍地起诉书

第七部 审判中的正义

 厄内斯特·古德曼

 35 动员与操纵

 36 分裂的观点

 37 夯实地基

 38 试水

 39 破釜沉舟

 40 扳平比分

 41 前路漫漫

第八部 揭发

 马尔科姆·贝尔

 42 加入团队

 43 保护警方

 44 证据确凿

 45 公之于众

 46 对调查的调查

 47 掩卷太息

第九部 大卫与歌利亚

 伊丽莎白·芬克

 48 该结束时才结束

 49 照亮邪恶

 50 拖延战术

 51 血的代价

 52 与魔鬼交易

第十部 终极一战

 狄安娜·奎恩·米勒

 53 愤怒的家属

 54 被操纵与智取

 55 穷追不舍

 56 让大家听到

 57 伺机而动

 58 空洞的胜利

尾声 监狱与权力

鸣谢

海瑟·安·汤普森博士，美国密歇根大学历史学教授，凭借《水中血：1971年的阿蒂卡监狱起义及其遗产》获得2017年的普利策历史奖和班克罗夫特奖。

“黑大个”弗兰克·史密斯

“黑大个”弗兰克·史密斯想知道自己是否能习惯坐牢的生活。他的牢房像一口棺材，只是棺材盖离得够远，足以让噪音、臭虫和风霜雨雪跑进来，而笼子外面的条件也很恶劣。格林黑文监狱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弗兰克·史密斯1933年9月11日出生于南卡罗来纳州的贝内茨维尔，父亲亨利·帕克，母亲米莉·史密斯。米莉花了很长时间在田里劳作，这块地也是当年她的家人在蓄奴制度下被迫劳作的地方。不过，随着儿子长大成人，米莉决定离开南方，寻求更好的生活。弗兰克5岁的时候，她和亨利最终鼓起勇气搬到了布鲁克林。可是，在这座北方的大城市里，工作很难找，工资又很低，一家人都在为生存而挣扎。最终，弗兰克的父亲开始靠赌博并在街头干些非法勾当来维持生计，等到弗兰克十几岁的时候，他便像父亲那样，在贝德福德一史岱文森街头掌握了赌技。1969年，他运气耗尽，当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在这一年，他发现从事赌博有个问题，那就是欠钱的人最后不是付不出钱就是不愿意付钱。当弗兰克揣着一把子弹上了膛的枪闯入一个赌局，把钱拿走时，他以为他拿的是别人欠他的钱，结果却被关进了纽约州最偏僻的监狱，只能在水泥墙后面过夜了。

格林黑文监狱里的其他囚犯都不爱搭理弗兰克·史密斯。史密斯块头大，脖子粗，留了个短寸头，嗓子低沉浑厚。他不喜欢政治，所以监狱里的黑豹党①、各种穆斯林组织、反战的叛乱分子对他来说都没什么用。那儿的人都叫他“黑大个”，他也不是特别虔诚，所以各种基督教派别也对他敬而远之。黑大个只能自己消磨时间。他的目标很简单：保持低调，数着日子过，返回布鲁克林。

1970年，黑大个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了阿蒂卡监狱，在那里，他每天都待在充满蒸汽的洗衣房里，从巨大的推车里抽出臭气熏天、脏污不堪的衣服。那年夏天到秋天，阿蒂卡的囚犯都在纷纷传言纽约市多家监狱发生了一系列戏剧性的暴乱。从名声极臭的“坟墓”监狱到皇后区看守所，数千名囚犯正在接管他们的监狱，要求彻底改革。一队队同情囚犯的人被派去和他们谈判，其中包括纽约的两名众议员雪莉·奇肖姆和赫尔曼·巴迪罗，还有纽约市长约翰·林赛。其中一些暴乱在经过密集的商讨之后悄悄地终止了，另一些则在狱方操着警棍夺回监狱控制权之后结束了。无人伤亡。后来，市政府官员决定，对于监狱过度拥挤这一囚犯投诉最多的问题，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尽可能多的人迁至纽约州北部的监狱里去。但这治标不治本。有传言说，这些囚犯当中的许多人就这样被遣往了阿蒂卡。当黑大个在给他面前的一堆堆从典狱长文森特·曼库斯的官邸送来的脏衬衫、脏床单分类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琢磨阿蒂卡在被挤爆之前究竟会挤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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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一直在报纸上读到美莱村大屠杀的报道。也就170个人。我们这儿会死1500个人，如果处理不当，至少得死1500人。”

——爱德华·坎宁汉（阿蒂卡监狱狱警）

“狱警抽出把菲利普斯螺丝刀，叫那个光着身子的囚犯站起来，否则就把螺丝刀戳进他的肠子……然后，狱警就这么戳了起来。”

——詹姆斯·奥代（国民警卫队士兵）

“晚上你会浑身冒汗地惊醒。看见这么多惨相，实在没法缓过来。”

——托马斯·康斯坦丁（纽约州州警）

“我看见泥土里往外冒血，水里漂着血。满眼都是血。”

——詹姆斯·李·阿斯伯里（阿蒂卡监狱囚犯）

1971年9月9日，关押近2200名犯人的纽约阿蒂卡监狱发生暴动，起因是不久前加州某监狱一名黑人激进囚犯被狱警枪杀，根源是囚犯们要求根据宪法和联合国《囚犯待遇最低限度标准规则》的规定享有基本权利（涉及饮食、处理申诉、卫生、宗教自由、与外界的联系、待遇、教育、法律帮助、娱乐、治疗、犯人的金钱、假释和纪律等）。经过多年审判以及社会名流的声讨，2000年，州政府同意赔偿1200万美元附加650万美元的诉讼费解决此事。本书真实再现了美国人权史上这一臭名昭著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