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详情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精装: 373页
语种: 简体中文
开本: 16
ISBN: 9787550256408
条形码: 9787550256408
商品尺寸: 24.8 x 18.2 x 2.8 cm
商品重量: 862 g
品牌: 后浪出版公司
定价: 99.8元
编辑推荐
“一个行将‘绝种’的文人,记下数段行将绝迹的风景,留下行将绝唱的浩叹,这大抵就是《后望书》了。”
这是一个传统知识分子,于时代匆促的步伐中,回望历史破碎之处,反思、诘问那些我们人为造成的历史断裂。他以士大夫般家国天下的济世情怀,留下一曲沉郁绝响。
作者简介
朱幼棣(1950-2015),生于浙江黄岩,做过矿山技术员,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曾历任新华社国内部副主编,工业采访室副主任,教科文、政治采访室主任,新华社新闻研究所副所长,中共山西省委办公厅副主任。1992 年被评为新华社高级记者。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获首届《萌芽》创作荣誉奖、首届“地球奖”、中国新闻荣誉奖。在经济、地质、能源、医药、文学以及书法等诸多方面有深入研究,被财经作家吴晓波称为“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中国最杰出的历史地理学者”。出版有《大国医改》《怅望山河》《无药》《书风法雨》《温州大爆发》(与陈与陈坚发合著)《沉默的高原》等多部著作。
目录
再版序书成之时墨未浓朱幼棣5
序一为了前瞻的回顾解振华11
序二绝种·绝迹·绝唱吴晓波13
一三门峡:无水的淹没3
01潼关:天下第一关的毁灭4
02寻找峡谷与陕州20
03永远消失的唐中都27
04在水利学名词的背后32
05耸立在庄稼地上的现代楼阁38
二北京的“脸盘”与根43
01文津街国家图书馆的启示44
02回望长安街上的风景:绿岛、双塔与牌楼50
03文化的根:胡同与四合院59
04城市的大门:老火车站与新建筑64
05失败的规划与规划的失败68
三欧风美雨荡涤下的中国城镇73
01追寻中国城市的血脉74
02城市化的提速与负载80
03“大手笔”们的挥写85
04拆!拆!拆188
05中国城市“文脉”的断裂92
06喜新厌旧:难以幸免的“洋房”96
07故乡古城神韵的消失102
08江南小巷:一座古宅和一个老人107
四审美,景区与景观119
01花型街灯风波:不可忽略的“细节”120
02谁在克隆巴米扬大佛127
03武当山遇真宫:“破房子”大火映见了什么?136
04临汾:用人墙保护古城墙137
05城市的官府、广场与园林146
06谁来补上美学这一课151
五西北:缺水背后的真实157
01河西走廊的河158
02雪山——湿岛161
03谁废江河万古流?162
04民勤绿洲的生死存亡之秋169
05张掖与黑河180
06疏勒河的挽歌185
07春风不识玉门关191
六危机:从敦煌到罗布泊203
01月牙泉与敦煌绿洲204
02聚焦苏干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罗布泊?213
03绿洲灌溉:古人比我们高明?216
04消失的阳关海223
05吐鲁番:正在快速消亡的坎儿井228
06大西海水库:终结塔里木河的罪魁232
七迷失的黑河243
01初闻居延海完全干涸244
02质疑专家特大黑沙暴“原因查明”247
03国内最早反映居延海生态恶化的报道249
04半个世纪后中国西北科考团之路,谁毁灭了梭梭林?254
05月球般荒凉冷寂,养不起马的牧人才骑摩托车放牧257
06一排枯树从关了门的乡邮政所院子里伸出来260
07达莱呼布——居延绿洲上的美丽小城263
08从天鹅湖到东、西居延海266
09拯救居延海10年:挽歌与颂歌271
10消失的城市水系273
11《水经注》与当代“科学决策”277
八大调水:用什么维系国家与民族的血脉281
01调水工程:用不上水与用不起水282
02东线:清水与污水284
03调水沿线,水价如潮上涨289
04西线——青藏高原,长江黄河上游的“恶搞”296
05是否会影响三江源独特的大气降水机制?302
06降水时空分布:长江黄河上游互补性的缺失304
07谁能给黄河输血?305
08西线工程:经济效益的另一种计算方法311
09再说引黄灌溉314
九世纪移民319
012000万,中国移民史上的黄页320
02移民支边,从丹江口到青海高原324
03水来了,水来了——退不去的无情水!332
04国务院、中央军委的特急电令335
05后靠——生存与生活空间的无情压缩338
06“大坝加移民”:体现对人关注的本质341
07西南的“圈水热”348
08迟来了近半个世纪的政策355
十回望奉节359
01夜泊奉节360
02一条江和一座城362
03朝辞白帝彩云间364
04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365
05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367
06奉节,已无法回望372
出版后记373
序言
再版序 书成之时墨未浓
2011 年 8 月,我从郑州前往三门峡,一路瓢泼大雨。过义马、渑池后,高速公路上了浅山丘陵,沿着淆山的北麓延伸——这一带正是邙山,古代堪称帝都洛阳的龙脉。雨幕中,杂树梯田,山野云低,北望黄河而不见。——我知道大河正在北方召唤,在淆山、邙山与中条山、王屋山夹峙的峡谷里蜿蜒挣扎。现在,三门峡和小浪底两座高坝,早已把黄河切割。
高速公路三门峡市有两个出口,一标着“三门峡东”,而另一处是三门峡西。恍忽间,司机错过了东边的出口,只得从西边再折返。朋友在路边迎接。安排在一处庄户人家的窑洞餐馆吃饭。土墙外便是陇海线,隔几分钟便有火车隆隆驰过。
——不知为什么,我倒想起新安铁门镇的“千唐志斋”。20 世纪二三十年代修陇海铁路时,邙山施工沿线大量文物和魏晋隋唐墓志出土、流落民间。旧军阀张钫先生——现在称为辛亥革命元老,倾其所有,收购收藏了1400多块墓志和碑碣,砌嵌在自家窑洞的四壁。不仅是书法艺术,这些对研究隋唐历史也有极高的价值。我去参观那天断电,在幽暗的窑洞里逐一细细辨认,近处陇海路上的火车,不断驶过,大地和窑洞都在轰鸣中发颤。我想,现在重点工程的“抢救性”的发掘保护,未必能如张钫先生一人之力所成就。——“千唐志斋”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有什么 AAA 级景区。
在民国政府中,张钫官不过河南省厅一级干部。——就在去三门峡前一天,河南省纪委一位领导告诉我,他上任半年来,有 14 个正厅级干部因受贿等腐败问题落马。闻之心震,又不禁感慨,“官格”何至于此。由是我想,“达亦不足贵,穷亦不足悲”,在浮躁的喧嚣和繁华的不安中,如果一个人不懂历史,不懂中国文化思想的价值和理念,不再守望坚守,那么滑落是很自然的。——秋雨衰草,寻常功业,同在洛阳的西北,今天来千唐志斋的参观者,还找得着晋代石崇筑的“金谷园”吗?
有的问题曾一再被尖锐地提出。我来到了三门峡大坝,这里正是《后望书》开篇的“枢纽”所在,是天下第一关潼关城被“无水淹没”的起因——这无疑也是解开当代工业化、标志性工程与文化遗产、生态环境之间关系的一把钥匙。
“黄河第一坝”高 106 米,可是水库蓄水从来没有到过这个高度的一半,电站装机也很小,发电量只相当于一个小电厂。黄河中心的几座小岛修大坝时成了坝址,摩崖石刻、古栈道等古迹,黄河咆哮过三门的壮丽景观已不复存在。大坝上,还留着个锈迹斑斑的高大塔吊,据说是当时建坝时留下的,现在还能使用,主要用来打捞坝上的柴草等漂浮物。
风狂雨急,正是汛期,现在基本上是来多少水发多少电。俯视坝内,淤积的库区“草原”辽阔,不少地方种上了豆粟,一片迷濛的葱绿,一弯黄河夹在草原和庄稼地中。
这一次,又寻访了三门峡市西边的陕州古城遗址。与十多年前相比,由于淤积,在被称为三面环水的陕州古城里,几乎已经看不到黄河了。一块刻有黄河“母亲”的石块,孤零零地竖在田间地头。陕州是一座有 2 000 年历史的文化名城,虽从未被淹没过,但在建坝“误”作为淹区已悉数拆毁,只有一座唐代佛塔依然矗立,就像一个巨大的叹号。我想起唐太宗路过陕州时的诗句:“慨然抚长剑,济世岂邀名”。一个盛世明君,即使在千年以前,也必定有他的高远过人之处。——明代著名治河专家潘季训说,“治河之法,当观其全”,我们在整体性和综合性的考虑上,显然不如古人。对于三门峡大坝,历史已经有了结论,不管是否拆除,已经无所谓了。
新中国的建设史被冠以“火红”或“激情燃烧”等字眼。但路是一步步走过,理想与现实的把握,政治运动与经济建设运动的取舍,给后来者留下了无数经验和教训,可我们很少具体总结或分析。在新近的一些年里,“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口号响遍神州,各地重点工程、政绩工程“高歌猛进”,让人应接不暇,应当看到,并非所有的奇迹,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所付出的代价都值得。如果我们稍微留心,就会发现许多历史文化古迹,许多令人眷恋的风景消失了,我们的生态环境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2011 年秋天,北京也多雨,降水量比常年同期增加了一倍。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移民进入高潮。报纸上的题目《北京一杯水,移民几滴泪》,看了后,我心酸而沉重。在《后望书》的第八、第九章里,我写到了“大调水”和“世纪移民”,提出了“用什么来维系国家和民族的血脉”。一切诚如几年前本书所阐述的那样,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治污进展缓慢,中线工程计划调水量一减再减,从原规划的年调水 190 亿立方米、2008 年最终调到北京,减少到了年调水80多亿立方米,其中往北京调水计划也减少到了不到 10 亿立方米。而且,动工近十年至今仍未实现。——其实,不必舍近求远,如果应急用水要调的话,黄河小浪底水库和周边的一些大型水库,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也实施过。
要用移民的眼泪,来换取北京的“一杯水”,实在有些“残酷”,不愿再提。要从千里之外的汉水丹江口调水工程的总投资是多少?每年究竟调多少水?调到北京的水成本是多少?自 2005 年起,沿线一些城市水价因附加“南水北调基金”而潮水般上涨,“调水工程”实际“捆绑”了与“长江水”无关的北方城市的全部用水包括地下水——如同高速公路未建就在所有公路上建站收费一样。如果没有约束机制,这种“附加”收费很可能年复一年地继续下去,推高居民生活和工业生产成本,直接影响物价上涨。
从长远看,如果不着手采取措施恢复北方河流哪怕最低限度生态流量的话,如果跨流域长距离调水成为一种不受约束的模式的话,希图以昂贵的“输液”“点滴”来维系中国的繁荣与发展,将“调”无宁日,汉水之后再从三峡调,三峡之后再从哪里调呢?这极有可能是“庸医”的下策。——其实,调水的成本和水价构成都应该“水落石出”。毕竟,已经进入政务信息公开的时代,调来的南水多少钱一吨,应该不难测算。人们可以比较选择,用不用价格昂贵的
调来的水?抑或调整农业结构,用补贴“三农”的办法减少高耗水作物的种植?
也许,解决北京用水有更经济的办法和途径。
北京位于海河五大支流永定河的冲积扇上,有永定河与潮白河两大河流,水资源条件十分优越。北京的年降雨量也堪比巴黎和柏林,还有大量的“客水”流过,原本北京并不缺水——仅永定河上游的集水面积就近 5 万平方公里,约为浙江省的一半。新中国修建的第一座大型水库北京官厅水库的库容多达40亿立方米便是证明。
此后,党和国家领导人用参加修建十三陵水库的榜样,“吹响”了以兴修水库和大炼钢铁为标志的“大跃进”,短短几年中,千军万马齐动员,永定河上游就修起了 250 多座水库。——当某项经济建设工程因领袖的带动被赋予政治意义,上升到革命、战斗的层次时,全民发动,人海战术,便有可能完全脱离科学发展与合理规划。无序的建坝、过度的开发,层层拦截之后,官厅水库自建成起便从未蓄满过水,现在更降到了原设计库容量的二十分之一,已经气息奄奄,库底朝天。——其实,短短几年里发生的这种生态灾难式的逆转,又岂止一条永定河呢?
海河断流了,永定河断流也已经三十多年了。洪水没有了,北京缺水严重了。可没有人对此负责。直至今天,也没有人考虑过永定河如何恢复生命、恢复生态流量的大计——报载,北京准备斥资 170 亿元沿着干涸的河床打造“景观河”,北方大河永定河的历史,也许要掀向它“人工湖”的最后一页了。是啊,人们早已忘记曾有过的滔滔流水,忘记了那一片照耀过千载的“卢沟晓月”。
我在努力追寻并不遥远的历史,还原一段段正在逝去的真实。也许前人无法超越时代的限制,但时至今日,我们需要有直面的勇气,需要科学、智慧和诚实。——仍沿袭旧有的工业化城镇化路径和思维,那么,转变经济增长的方式,实现可持续发展终究会流于口号。终有一天,我们的家园会成资源耗尽、生态环境恶劣的不适宜居住的地方。
新中国成立初,由于受工程技术和财力的限制,“人定胜天”“要高山低头河水让路”说到可能做不到,而现在,科技让“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想到就完全能够办到。气壮山河的“世界之最”在中国一再被创造出来——如最高的大坝(澜沧江小湾电站 292 米的高坝)、最大的水电站(三峡电站)、最快的高铁、最高的大楼、城市的连片改造,等等。不说家国情怀,不说前事今生,在这时,还有多少人愿意停下来后望一下,静下来听一听?想一想?——行将毁灭和消失的,有什么是值得珍视的美好风景和事物?
其实,中国曾对“文化大革命”,对思想政治路线进行过认真的反思,这就是 1978 年开展的“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以及“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等等。否则,就不会冲破“左”的思想的束缚,不会有改革开放。可是,几十年来,我们并未对经济建设中的重大失误和谬误进行过反思和总结,从未有人对此检讨,承担责任——对一些已被实践证明失败的决策和工程,都没有进行梳理、剖析和总结,以致变得含混洇漶,是非莫辨,以致最后成了湮灭消散的逝事——仿佛我们的城市从来就是高楼林立,千城一面;仿佛中国的河流,从来都是断流干涸,或污黑发臭。巨大利益的推动,没有觉悟的瞬间,缺少精神炎光的照耀,也许是经济建设类似的失误和问题一再重复出现的原因。
在调查、写作和探求答案之间,对未来的信仰成了最后的支柱。在和一些读者座谈时,多次被问及对长江三峡的看法。其实我在本书的最后一节“夜泊奉节”时已有所涉及。不是离别之际的“告别旅游”,1992 年春天,在三峡工程在人大通过后不久,我即率第一次“中华环保世纪行”采访团来到长江三峡,调查大坝在建成蓄水后库区可能加剧的生态环境问题,这多少有些不合时宜,需要独立思考和勇气。重庆长江航道分局为我们提供了航道船。满地飞花春已阑,江风山雨更生寒,当我踏上三峡坝址所在地中堡岛时,当地喜气洋洋,满地都是鞭炮后的红纸碎屑。我写了一份新华社内参,提出了三峡库区的生态和水污染治理,引起了国务院领导和国家环境局的重视。——深入思考或许并不是个好习惯,使心有重负,自己也不能轻松快乐地生活。写本书“夜泊奉节”这个章节时,已经是近十年后的冬天了,当时正参与起草政府工作报告,住在北京西边的一个宾馆里。报纸天天送来,满是三峡大坝开始蓄水和爆破清库,千年古城古镇行将湮没的消息,一派欢欣鼓舞。我们个人无足轻重,在重大决策上也无参与和投票表决的机会,但对关系到国家民族发展前途的大事,终究不能冷漠和袖手旁观。所以这个结尾更像是篇散文而不是分析研究文章。——后三峡时期长江中下游水系和生态环境正在发生某些重大变化,似乎无需更长的时间证明,但这同样需要深入科学的分析研究。好在我们已经进入崇尚科学发展观的时代,讨论这些问题不再成为禁忌。
这些年里,我应邀先后在中央党校、北大、上海浦东干部学院讲座,主题是城镇化与文化遗产保护、江河与生态文明等,学员都很有兴趣。感谢读者的厚爱,《后望书》出版后,得到了大家不少鼓励,我满怀感激。在“蓝狮子财经创意中心”和中信出版社诸编辑的支持下,本书有了再版的机会。本来,《后望书》续集的写作可完成,但由于中间插入了《大国医改》的创作,使它拖延了下来。
从 20 世纪 80 年代获“萌芽”首届创作荣誉奖之后,我与纯文学已渐行渐远,笔触探及很多领域,历史与现实,学术与文学,后望与前瞻,理想之光的照耀,引领着我艰难地思考和写作。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进入新世纪后,科学发展观的真正落实,还有待于扫清思想认识路上的障碍和旧习,有待于对文化思想和系统科学的总体把握。自然科学、经济建设并不拒绝历史、地理和文化,并不拒绝社会科学。社会每前进一步,再回过头来看看历史,总会有新的遗憾、新的理解和新的发现。
朱幼棣
2011 年 8 月 26 日
文摘
一、三门峡:无水的淹没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三门峡大坝是现代水利乃至新中国的标志性工程。
这个工程的得失成败不仅引起了长达几十年的争议, 更事关千万人的命运——至今, 它仍然是个敏感而沉重的话题。 有的说它保证了黄河中下游平原的岁岁平安, 有的说它造成了渭河与关中平原的灾难。 这是一个时代复杂而多解的命题。
能不能换一个视角? 找出一个没有异议的题目?
三门峡水库的正常高水位被定为360米, 按照这个水位, 附近的陕州古城、 潼关老城、蒲州以及方圆百里的村庄均要沉没于水库之下。 数十万百姓被迫迁出世代居住的家园。 可后来, 实际蓄水还未达到原来规划的水位, 就威胁到关中平原的安全, 被迫降低, 大量良田并未被淹没,上述古城也没有沉入水库。 但居民已迁, 弃城荒凉, 竟造成了“无水的淹没和毁灭”。
——这20世纪含泪的荒诞, 遗留至今的满目废墟和无数悲剧, 应该写进教科书里的无知与愚昧, 难道就没有重提的必要?
01 潼关:天下第一关的毁灭
踏在古潼关城内,心陡然起了波澜。
潼关不仅仅是中国西部的大门,更是过去通向今天和未来的必经之路。寻找本身便是一种信仰。今天,在西部开发、水电开发一再升温的时候,寂寞的潼关,黄河边上一座荒凉的城,能告诉我们什么呢?
千百年来,黄河滔天的巨浪未曾撼动这“天下第一关”。但现在,潼关已经被抹去,成了一片废墟。
多少回,我们错过了这个地方,好像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今天的潼关县城绝对是个没有特色的大镇——50 年前它是一个叫做吴村的地方,与雄关险隘毫不相关。陇海线上的普客列车,在这里仅停靠几分钟。空空的街边上有一些店铺。烈日暴晒着,行人也很寥落。偶尔有一辆汽车高声鸣着喇叭驰过,卷起飞扬的尘土。还有毛驴不紧不慢地拉车,晃荡晃荡,赶车人的帽檐压得低低的,手中的鞭无精打采地晃动。
不,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巍巍潼关!不是历史深处金戈铁马的潼关!
毛驴车走远了,街两边晒蔫了的梧桐叶子低垂着。
“你想去老潼关?”
“是的。还有风陵渡。”
“那儿可没有什么了。”年轻的副县长白白净净,不解地摇头。
“有没有遗址,古城的遗址?”
“有还是有一些,只是很少有旅游的人去,也没什么好风景。”
我说,我不是来观光旅游的。
“县委有个副书记,他对老潼关有研究,能讲清楚情况,请他陪你去吧。好在路不太远。”副县长说。
就这样,我走上了向北面急剧倾斜的路。一个转弯接一个转弯,我们渐渐从秦岭与黄河间比较平坦的塬上进入了谷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耸立在山冈上的烽火台。山上长着一些稀疏的灌木,烽火台没有在西北大漠中看到的那样壮观,但在斜阳的辉映中,蓝天上烽火台的剪影仍有抹不去的沧桑感。历史,开始活起来了。
车停住了。终于,我们来到了破败的老潼关,从南门走入荒草凄迷的城内。
这是中国北方大风景的结点。
黄河和渭河、洛河在这里合流。华山、中条山和黄土高原,最壮丽的地貌
在这里汇聚。北方蜿蜒而来的大河,怒吼着冲出秦晋大峡谷,以 90 度大拐弯
的雄姿,蓦然东去。
我仿佛听见了咆哮的水声,还有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
不同于山海关、八达岭、居庸关和嘉峪关等如今被辟为旅游景区的地方,不管是搭飞机,还是乘火车和长途汽车,潼关都是非常容易被忽略的。
然而,从 1983 年深秋,我第一次到西北采访时起,潼关就始终是我牵挂的地方。
潼关之名源于穿城而过的河流。
《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关的水关残址还留有三孔石拱,我下到河谷察看,正是雨后,河深水急。
潼关始建于东汉,经过历代大规模的扩建修葺,20 世纪 50 年代留存的是典型的明城。潼关城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选址巧妙,奇险无比。古城墙东南在群山上蜿蜒起伏,有八达岭长城的风貌,北段则在滔滔黄河边巍然屹立,雄伟壮观。
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李世民,多次称赞潼关“襟带壮两京”。
1703年10月,康熙皇帝视察“大河上下”,从山西乘船过黄河至风陵渡进入潼关,仰望巍然的古城墙,惊叹不已。在行宫住下后,即作《渡黄河潼关驻跸》诗一首,称潼关为“天下第一城”。
古潼关门户金陡关横额上,有清乾隆帝手书“第一关”三个大字。我翻阅过《山海关志》,其中有:“畿内之险,惟潼关与山海关为首称。”
因此可见,中国的“天下第一关”不是一座,而是双峰并峙,即潼关与山海关两座。在中国的历史上,潼关更加久远,位置也更加重要。
可能我们已经淡忘,高峻的秦岭和滔滔的黄河,曾一再把中国历史逼到了这狭窄的通道上。
赶考的书生、被放逐的官吏、逃难的百姓,磕磕绊绊,不绝如缕地从潼关道上迤逦走过。当然,还有士兵和将军、帝王与后妃,以及反叛者与造反者——中国的政治和统治中心曾长久地在中原与关中,在长安与洛阳、开封间游移摆动。如同天平,潼关城是肩挑两京、力压千钧的支点。
围绕古潼关的争夺,大大小小发生过数百次战争,像安禄山与哥舒翰之战、黄巢起义军攻占潼关等。抗日战争中,中国军队也在潼关风陵渡隔黄河与日本侵略军相峙。
危墙耸青山,塞垣限大河,菰蒲零乱秋声咽,人间兴亡有几度。
潼关内外,文物古迹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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