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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经典精选:狂野之夜(软精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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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详情


 

编辑推荐:

l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最重要的美国作家之一、多届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候选人,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l  美国文学史乃至英语文学史上的五位重量级文学大师:爱伦•坡、狄金森、马克•吐温、亨利•詹姆斯、海明威。

l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五位文学大师,天雷勾动地火,大胆戏仿五位作家独特文风,以传记史实为据铺排故事,惊艳呈现文学大师们充满戏剧性的人生收官时刻。

雪莉•杰克逊奖决选入围作品,中译本经译者最新全面修订。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1938— )

 

一九三八年出生于纽约州的一个工人家庭,一九六○年毕业于锡拉丘兹大学,次年在威斯康星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一九六八至一九七八年,她在加拿大温索尔大学教英美文学,之后迁居美国普林斯顿,在普林斯顿大学教授文学创作。同时她和丈夫还经营着一家小型出版社,出版文学杂志《安大略评论》,直到她丈夫于二○○八年去世。

 

欧茨的创作力极为旺盛,以多产闻名。自处女作短篇小说集《北门畔》一九六三年问世以来,迄今她已出版一百余部作品,包括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诗集、剧本和文学评论等。她曾两获欧•亨利短篇小说奖,一九七○年以长篇小说《他们》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另有《黑水》等三部长篇小说和两部短篇小说集曾获普利策奖提名,二○○五年凭长篇小说《大瀑布》获得法国费米纳文学奖。因文学成就卓著,她于二○一○年获颁美国国家人文奖章,二○一九年获颁耶路撒冷文学奖。她被认为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最重要的美国作家之一,也是多届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候选人。


本书初版于二○○八年,是美国当代重要作家乔伊斯•卡罗尔•欧茨为致敬文学前辈爱伦•坡、狄金森、马克•吐温、亨利•詹姆斯和海明威而进行的一次颇具颠覆性的实验写作,曾入围当年度雪莉•杰克逊奖决选名单。在这部短篇集中,欧茨大胆戏仿五位作家的独特文风,以传记史实为据铺排故事,用惊艳犀利之笔刻画人性,以五个脑洞大开的故事呈现五位文学大师充满戏剧性的人生收官时刻。中译本经译者最新修订。

如果存在“女性文学家”(woman of letters)这一称谓的话,那欧茨将会是这个国家最应获得这一头衔的人。

——约翰•厄普代克

 

我们之所以持续回去造访欧茨的国度,是因为她具有超越凡人的天赋,能让书页成为一扇窗,而窗外发生的一切会让我们确信,那就是生命的真相。

——《纽约时报书评》

 

欧茨不仅通过巧妙模仿五位美国作家的风格来向他们致敬,而且深入他们的心灵……这是一部大胆颠覆的短篇小说集,欧茨将富于哲理的恐怖氛围与对人类处境的深刻省思结合在一起。总之,这是代表美国良知的杰出作家所进行的一次力量之旅。

——《书单》


爱伦·坡·遗作,或名灯塔

狄金森仿真人

克列门斯爷爷和天使鱼,1906

文学大师在圣巴塞罗缪医院,1914-1916

“爸爸”在凯彻姆,1961

 

后记

导读:“狂野之夜”令人心惊

 

 

导读:“狂野之夜”令人心惊

(作者:黄梅)

 

翻开乔伊斯·卡罗尔·欧茨(1938)的短篇集《狂野之夜》(2008),便很难释卷。可能对于美国人尤其如此,因为他们毕竟更熟悉更钟爱本国文学精粹——比如《哈克贝利·费恩》或《老人与海》——及其创作者。

是的,五篇故事的主人公个个都是顶级名家,合起来几乎占了美国文学史的半壁江山——埃德加·爱伦·坡,艾米莉·狄金森,塞缪尔·克莱门斯(即马克·吐温),亨利·詹姆斯和厄内斯特·海明威。有四五十年写龄并获奖无数的欧茨举重若轻,把我们径直带进泰斗们的“最后时日”。

 

 

大师们

 

克莱门斯爷爷年过七十。他倦于四处奔走演讲并出席社交聚会,为众多衣装华丽的阔太太们扮演幽默有趣的著名文人马克·吐温。更让他时时烦心的是,想完成预计的煌煌巨作,恐怕真的力有不逮了。“爷爷”深知自己被卷进了无情的文化商业运作,本人既是生产工具又是产品,“机器生产机器”。为了应付如此这般的生存,他的衣袋里永远藏着一只小酒瓶。与此同时,在另一重空间里,他聚集起女性小粉丝(十一到十五岁)组建了“水族馆俱乐部”。小姑娘是他的“天使鱼”,而他是俱乐部里唯一的成人、男性和主宰——“海军上将”。他颁发天使鱼造型珐琅质小别针;他在酒店里用精美甜食款待女孩子,送她们芭蕾舞票,邀请她们到自己的乡间别业度假。这难道不酷似虚拟空间里的优雅游戏?天真美丽纯洁的女孩令“爷爷”想起他早夭的爱女苏吉。

然而,仅只如此吗?

“爷爷”为什么把游戏做到如此规模,乐此不疲,如中毒瘾不可克制?当又一个俏丽少女游进水族馆罗网,开始偷偷用书信传递热烈的钦慕之情,作为读者的我们不禁有点提心吊胆。某种不祥的暗昧阴影在飘荡。女孩得到了来自“爷爷”的饱含感情也充满机智的回信:“海军上将爷爷已被你彻底迷倒”,“那个饶舌的密苏里纸牌作弊老手吐温先生依旧那么招人喜欢……”,“无论我们的内心多么纯洁无瑕,该死的成人世界还是会对我们做出极其冷酷残忍的评判”,等等。如此炫着真情和才华倾诉衷肠,哪个小姑娘能够抵挡?是文字高手在尽享精妙掌控之乐?是老登徒子日薄西山的调情?是对缪斯的呼唤还是对哈克贝利·费恩调皮捣蛋时代的无尽怀念?亦或是本能地想贴近年轻的生命、对生机和活力有吸血鬼般不可遏制的渴念?

然而,少女已经年届十六。她无视母亲禁令,带着年轻人对抗世界的决绝态度继续向克莱门斯倾诉。游戏戛然中止。此后,“爷爷”拒绝理会那个企图通过禁食退回少年时代的姑娘,对接踵而来的绝望求告信置若罔闻。摆平那位闹事的母亲和可能引发的丑闻将是代理人和律师的责任。克莱门斯的沉默深不可测。是残酷还是残喘?我们不知道。在悲剧另一个侧面,操控人又何尝不是弱者,戏耍的女娃们有时可以任意作弄“爷爷”。也许他真的没有气力应对自己从魔瓶中唤出的十六岁的幻想与激情了。

人性的丰富和黑暗让我们陡然战栗。

狂野暗夜里埋伏着大师们晚年的失望、隐痛、不堪和无奈。欧茨的海明威和死亡诱惑周旋,是几个故事中笔调最低沉而苦辛的。缠绵的病痛、对妻子(第四任)的怨恨、对工作甚至整个人生的怀疑,当然还有过量的酒精,这一切都在侵蚀生命。而以日志形式出现的艾伦·坡故事是书中最具超现实色彩的作品。开篇第一则记录标注的日子恰是历史中坡本人客死巴尔的摩的那一天。坡与某位萧医生签约合作到小孤岛上做灯塔守护人并从这天起记述孤独生存对于人类男性之影响。这是一份从清醒欢悦逐渐步入疯狂和死亡的第一人称记录,话题从海景、职责越来越多地转移到污秽、腐尸和怪异事物。坡对陌生两栖动物“独眼兽”的描写带几分十九世纪博物家观察自然的热忱,却又分明是狂乱的梦呓。怪诞的故事匪夷所思,它的震撼力却根植于可能性——坡有关厄舍古屋的哥特想象与他对推理逻辑的热衷诡异地共存于同一头脑;而“理性之梦孳生诸般魔怪”[1]更久已是“启蒙”之后艺术的不绝忧思。总体说来,这些故事所依赖的可能性不在于有史料暗中支持(有人读毕便去挖掘那些名家的传记和隐私,发现很多内容其来有自),更在于作品对于人性和社会的穿透洞察。有人评论说,这些“摧割、铭心、感人至深”的故事“直剖深层心理……让读者透不过气来”。

不过,欧茨点燃一只明烛,不仅意在探究、揭橥并平等地审视。她也在酝酿包容的慈悲和至诚的敬意。她向我们展示,老亨利·詹姆斯沐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血色畏畏缩缩地步入伦敦圣巴托罗缪医院,让自己变身为照顾伤兵的平民志愿者。对于这位毕生“沉迷于自我内心”、小心经营文字艺术的老单身汉,这是极其出位、不可思议的冒险。来日无多,战争似乎使他猛然痛感自己的缺失。多年前在美国独立战争中编借口逃避兵役的往事仍纠缠着他,甚至连少年时代伤害的一只猫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位颤颤巍巍的七十老者忍受了对其名作家身份毫无感受的护士们的吆喝欺侮,忍受了周遭的血迹、残肢,恶臭和哭号。他拖地倒便盆擦洗伤口清理呕吐物。他给半死不活的年轻伤员诵读诗歌和小说,当然,不是他本人那些过于阳春白雪细腻曲折的文字。叙述不断提及血迹脓污粪便之类引起强烈生理反应的实物,笔触浓重,近乎夸张。其中包含的那份震骇来自虚构人物詹姆斯,来自他在人生最后一程里与象牙塔外“真实”世界的狭路相逢。但叙事安排却十足是欧茨的,她刻意要与詹姆斯的人生和艺术构成某种鲜明对照——因为“在大师所有的文字中,都不曾提过便盆。”

在特定时空里面对特定的绝望伤残者,詹姆斯对青年男子难以压抑的爱忱终于以他自己能认可的方式迸发了出来。大师老矣,对他来说这爱已经没有多少荷尔蒙动因,更多是对生命对他者对交流对幸福的浓浓依恋。欧茨曾对媒体说,她一生都在读詹姆斯,那位苦心孤诣死而后已的写家对她影响极深。访谈中轻柔动人的女性声音只说出了部分真相,小说家欧茨落笔如下手术刀,对偶像作家其实并不客气。但是她确实也在向詹姆斯、向在人生收官之际突破常态、改变作风甚至国籍,毅然选择以老病之躯办“实事”做“奉献”的艺术家致无限的同情和敬意。

在寒冷的北国乡村,宿醉未醒、衣裳不整的老海明威赤足趟过雪地去解救被铁蒺藜围栏困住的小野鹿,是另一个唤起温暖和敬重的瞬间。还有克莱门斯密信里的诚意。当他的小天使鱼在“笔友”激励下开始吟出律动的诗行——“没有什么秘密/会如此神圣无比/除非它在我们之间/自由地呼吸——”,谁又能说,那似乎越界并最终酿成不幸的老少情谊不包含高贵的触发?

欧茨挥动魔棒,我们在亦真亦幻中反复体尝着震惊、刺痛、怜悯和敬畏。

 

 

“狄金森”之逃遁

 

“狄金森”是例外。

其他几位大腕都是男人,是叙述的焦点又兼首要视角人物。诗人艾米莉·狄金森是唯一的女性,不占据叙述视点,也算不上被着重讲述的“主人公”。狄金森甚至根本不是人,而是由计算机操纵的高仿或超仿人偶。

故事发生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以各类名人大家为原型的计算机人偶已是成熟批量产品,正大规模推广进入美国家庭,以提升他们的生活品质。克里姆先生是税务律师,太太在家做主妇,没有子女。由于国情差别,他们位于郊区小镇的独栋房和车来车去的出行方式所代表的标准美式富裕中产生活比当下很多中国人全力冲刺奔向的“幸福”在空间占有上要奢侈得多。不过,克家空阔的“光滑如镜的桃花木桌面”映现出充盈物品背后的虚渺和贫瘠。貌似偶然其实必然,夫妇俩都觉得有必要给生活添加一点内容和色彩,对机器人发生了兴趣。丈夫本想买体育明星,可是妻子却选了最新型号限量版狄金森。家务事上总得让女人几分吧——何况,狄金森正优惠百分之二十大促销呢!

于是,谜一样的生人走进了家庭。她身量被压缩了三分之一,外形酷似活人,但没有生理功能,不吃不喝。据说她的控制程序完全是根据原型特点定制的,她躲躲藏藏不愿见人,寡言少语,开口如谜题。她用不置可否的方式应付太太,对先生则几乎视而不见。时不时,她会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小纸片在上面涂写几个字。不过,她倒是顶呱呱的家务帮工,烹饪保洁样样出色——机器人总得具备实用功能才能有销路吧?何况,八成狄金森当年确是持家高手。

克太太被迷住了。她想知道自家那缄默幽灵般的“狄金森”是怎么回事。多年了,她和丈夫已经“没话”。充满有形物品的生活是那么稀薄而空洞,甚至连婚姻究竟存续了九年还是十九年在当事人的意识里都已模糊。日子过得串了行——这不是静如止水,而是如死的生。她模糊地渴望变化。“狄金森”我行我素的姿态进一步扰动了她的心。克太太叫她“艾米莉”,偷看她的小纸条,想和她交朋友,甚至自己也再次拾起笔,重续几十年前的写诗尝试。

故事有几分科幻,讲述生动逼真。读者身临其境般目睹着丝丝入扣的机器人营销以及“狄金森”在克家搅起的激动和不安,感受到变故之兆在字里行间时隐时现,如山雨欲来。故事对现代科技的预见与石黑一雄(1954-)近作《莫弃我》(2005)暗中相通。后者娓娓叙说专为提供器官移植供体而“生产”出的克隆人的生活,文字低调温婉,极尽写实能事,展示的却是基因工程迷狂未来的冷酷和可怖。同样,在《狄金森》中我们蓦然领悟现代生活不知不觉中已经商业化科技化到何等地步。故事和诗歌伴随人类数千年,到如今以纸介商品存在都属明日黄花。现下的文人和各类明星无论生前死后都是大众消费的“产品”。狄金森当年生活方式极为私密,曾在诗中自称“无名辈”(“I’m Nobody”),表示绝不愿抛头露面如叫蛙整日对塘嘶鸣,死后也不能幸免。而将来的克太太们可能不得不通过机器人找寻丢失的生命之诗。莫非,这就是我们的“进步”?

另一方面,供货商和克先生们没有想到,超仿“狄金森”并不是充分体现他们意图的机器或玩偶。也许因为其控制程序中植入了女诗人的思想基因。“狄金森”不合产品规格的人性表现(比如她宁“死”不留的抉择)是书中最鼓舞人心的诗意元素。虽然也不难想象,机器的失控可以成为其他科幻背景中大灾难的肇端。

克先生的强暴企图以及克太太与“狄金森”一道消失等情节进展多少有女性主义书写规定动作的味道。尤其是,强暴意图针对的是人形机器,就不免显得既让人惊愕,又滑稽可悲。值得庆幸的是,作者让夫妇二人不同的性别视角获得某种平衡。欧茨笔下的克先生不是恶棍,不是施暴狂,而同样是失去精神家园并深陷孤独的普通现代人。“狄金森”打乱了居家生活常规,他不由得恼怒烦躁,但又被那陌生神秘的少女身形撩动吸引。妻子的激动和焕发让他不快,他开导说:机器人不是同伴是“物件儿”,而他们则是“主人”。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深夜推开狄金森房门,半是打算镇压,半是渴望交流。他给自己打气——他是花了钱的买家,对“她”有无限的处置权。可是当他开始撕扯狄金森衣衫时,少男式的忐忑消失殆尽,他已十足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荒唐乖谬而愈发狂暴的冒犯者。唯有深谙人性和生活的笔才会写得如此无情而又如此宽厚。

顺便说,本书中不仅“狄金森”是被看者。除了克太太,其他的女性,不论是小天使鱼、克莱门斯爷爷的女儿克拉拉、海明威的第四任妻子、还是詹姆斯遇到的女护士,很大程度上都是因老男人的眼聚焦注视而显形的,目光里往往包含与生命困境交织的不耐烦、厌倦甚至敌意。细细辩识覆盖在她们身上的如层层油彩的男人眼光,是本书阅读过程中很有启迪意义的一个环节。

 

 

浮士德命运变奏曲?

 

五个短篇按照几位作家在世年代(同时也是小说发表前后顺序)安排,艾伦·坡领先,海明威殿后。这使全书或多或少具有了一种整体安排和构思。

曾有人指出过欧茨对浮士德主题的持续关注。这在《狂野之夜》中仿佛得到了一些映证。短篇集以爱伦·坡签约从事科学考察开篇,令人联想到浮士德博士与魔鬼订约。在“签约后”世界里,对神或上帝的信托消失殆尽,只剩下对“占有”和“主人”身份的津津乐道以及各种刺激感官的物的凸显扩张,当然还有那最最重要的“我”和“我的”追求。临近人生退场,克莱门斯“爷爷”痴迷天使鱼、力挽时光“停留片刻”的举动似乎更多揭示了人欲的迷失。几乎在与上帝近身搏斗的海明威“爸爸”无法摆脱“死”念的纠缠,枪作为男性力量象征和死亡工具盘踞在“老酒鬼”的意识中心。写出最优秀最伟大的作品是主人公们为之鞠躬尽瘁的“光荣与梦想”。然而,失去了信仰的支撑,对个人写作的怀疑就可能变得致命。日复一日,那些无边漫长的“写不出东西的早晨”折磨着“爸爸”,把他一点点推向对自己举枪的结局。

只有“我”的生活注定缺少分享和分担。“孤独”是贯穿的母题。爱伦·坡独居小岛。《狄金森》以触目的“如此孤独!”高调开场,之后反复地状写夫妻间的隔膜,还添加了狄金森的清醇诗句“调味”:

 

我把自己藏在花心

它在你的瓶中渐渐枯萎,

你懵然不知,却几乎代我——

觉到了一丝寂寞。

 

最后,克先生在太太出走后的空房里宣示出升级版的“如此孤独!”

也许,每位主要或次要人物都认同詹姆斯悄悄写下的警句:“孤独!——人最真实的存在”(170)。但是,欧茨也在提醒我们,“孤独”在文化中大行其道不仅因为它的确是当代生存真相,是觅求沟通和情谊的实在缘由,也因为它成了颇有市场号召力的时髦话语和讨邀喝彩的法宝,甚至可以是自我招贴和文字诱饵——“爷爷”在召唤小天使鱼时便十分老到地递上小纸条:“我很孤独,急需秘密笔友!”

和作者的一些宏篇大作相比,《狂野之夜》节奏急促,文字更具骨感。每篇故事都逼近死亡,却没有一个主人公抵达浮士德式的终点,即魂魄出窍并见证天堂与地狱对决的一刻。海明威最后仍旧半明白半糊涂地蹒跚于恼怒中;而体验过奉献的詹姆斯则在临终病榻上借助幻觉迷离而“快乐”地遨游四海。大师也是常人。



[1]弗·戈雅(1746-1828)的画作名称。

艾伦•坡遗作,或名《灯塔》

 

1849107

 

啊,醒了!——我的灵魂满怀期待!在这座传说中的比尼亚德尔玛灯塔的第一天——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开始写第一篇日记,这是我跟我的资助人伯特姆•萧博士之间的约定。我会尽可能有规律地写日记——那是我对萧博士的承诺,也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不过,对像我这样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人来说,前途实在不可预测——有一点你必须清楚——我可能会病倒,还可能更糟……

眼下,我的精神状态似乎非常不错,迫不及待想要开始履行我在灯塔的职责。长期以来,我被诸多事情折磨得心力交瘁、抑郁不堪,而在位于南纬33度、西经11度的南太平洋,在距离岩石嶙峋的智利海岸以西、瓦尔帕莱索以北大约两百英里的地方,我却享受着春天般的怡人气息;再一想到——终于远离了令人窒息的费城,远离了人们对我在里士满所做的关于诗学原理的讲座褒贬不一的反应,终于——彻底孤单了,我的灵魂竟奇迹般地复活了。

我想特别声明一下:自从爱妻V 意外地悲惨离世,加上我的敌人长期对我进行诋毁,更甭说我自己已经承认的“沉迷酒色”的行为,这两年过得相当郁闷,不过我的理性判断竟没有丝毫减弱。真可谓毫发无损!

这样的好天气,我兴冲冲地爬上塔顶,善良的墨丘利在我前面又蹦又跳,喘着粗气:我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放眼眺望大海;天地的浩瀚透射出的威严令我深深地折服,不单单是像熔岩一样变幻莫测的天平洋水域们还有头顶更加奇幻无穷的天空,看上去似乎不是一整片儿,而是由无数恢弘的云团像接缝皮肤似的拼接起来,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天空,海洋,大地:啊,跃动着生命的气息!那只灯笼(天黑前就要点亮)个头实在不小,跟我曾见过的那种家用的小灯笼大不相同,重量估计可达五十磅。我看着灯笼,手指虔诚地从表面拂过,内心顿生一种莫名的激动,我急不可待地想要马上开始履行我的职责。“你们当中竟会有人怀疑我,”我向费城学会那位拘谨刻板的先生抗议道,“我会证明你们是错的。后世子孙们,你们来评判!”

在历史上,通常是由一个人时不时来打理一下比尼亚德尔玛灯塔的事物,尽管由两个人照看会比较得心应手。我希望自己能胜任这些简单的日常运作切实地担负起灯塔管理者的职责!多亏萧博士慷慨解囊,给我配备了足以维系未来六个月的生活必需品。灯塔是座异常坚固的堡垒,和海特若斯角东部的大西洋水域一样,能够抵挡这个温度带上的各种恶劣天气的袭击。“你只要赶在南方的冬天到来之前回来‘解救’我就行了。”我跟爱丽尔号的船长开着玩笑;我的幽默风趣令这个身材魁梧、眉毛浓黑的西班牙人大笑不已,他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回答说,只要给足报酬,就算把船开到冥河都行;鉴于萧博士的富有,此举确有可能。

 

1849108

 

今天——到灯塔的第二天——我怀着比第一天更大的决心和更强烈的使命感开始写第一篇日记。昨晚,海风锲而不舍地从灯塔的每一道裂口和缝隙迂回潜入,吵得我时睡时醒,但这却是我几个月以来最安详的睡眠。我确信我已经彻底摆脱了那个病态的幻想,即在一座骤雨滂沱的陌生城市的街头,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头磕在尖利的铺路石上,死了。(是的,这简直太荒唐了:墨丘利叫了起来,似乎在嘲笑主人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念头。)

昨晚,在漫长的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兴味盎然地和我的犬伴朝大灯笼的方向爬去,如约履行我的职责;啊,塔顶的确有风,像隐形女妖一样贪婪地吮夺着我们的呼吸,但我们抵住了侵袭;划亮第一根火柴,并把它凑近到像舌头一样浸满可燃液体的灯芯上,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快乐,他似乎真的是从我的指尖吸进了火焰。“看,大功告成了。我正式宣布自己为比尼亚德尔玛灯塔的管理者:所有的船只都将收到预防海滩暗礁的警报。”出于纯粹的神经快感,我大笑起来;墨丘利兴奋地叫着,证实了我的宣言。

我曾怀有荒诞的疑虑,觉得自己完全受制于自然力的摆布,看到眼前的情景,这些疑团顿时烟消云散了。我承认,我属于那种有些耽于幻想、神经兮兮的人,总是无中生有地忧虑担心,已经去世的爱妻V就曾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她并不十分在意我担忧的是什么。“在这一点上你和我们那些古往今来受人爱戴的‘领导人’没什么区别,”她温和地嗔怪道。(V对我的秉性总怀着深切的喜爱,她从未指责过我什么;在我们之间,表亲血缘和婚姻关系使我们骨肉相连,我们又对E. T. A.霍夫曼,海因里希克莱斯特以及让保罗里克特伟大的哥特式作品怀有相似的偏爱,我俩性情相投,对世事洞若观火却又不乏一丝揶揄,仿佛在我们之间,永不停息地流淌着同一种血液,而周围那些愚钝的人对此则毫不知情。)

不过——既然我人在这里,又何必纠缠于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思绪呢。眼下我体魄强健,情绪饱满,迫不及待要开始这部或许会被后世传诵的《传说中的比尼亚德尔玛灯塔日记》,它将和诸如笛卡尔的《沉思录》、帕斯卡尔的《思想录》、卢梭的《一个孤独的漫步者的遐思》以及里克特的六十五卷皇皇巨著等探索人类灵魂的著作并驾齐驱。

不同之处在于:这本日记将激发人们普遍的好奇心,因为它的作者不再是遭人诟病的埃德加爱伦坡——此人在短促的一生当中背负了恶狼般汹涌的骂名——而是:匿名。

此刻,在惬意的悠然中,我放下手头每日清晨关于普罗提那斯和杰瑞迈尔斯高瑟夫的例行阅读,以便在日记中记下些许思考的心得。读这两个人的作品,前者纯粹为了思考的目的,后者则处于翻译的目的(生于瑞士的哥特大师高瑟夫在我国鲜为人知,还有谁比我更能胜任把他的作品翻译成英语的工作呢?);倘若身处费城,想要在日记中写下这些体悟,简直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意想不到的是,在四十一岁这一年,我终于能对身边的人“有所裨益”,这着实令我感到欣喜,尽管这些人对我来说极其陌生,除了知道我是比尼亚德尔玛灯塔的管理者之外,他们对我一无所知。而且通过参与萧博士的实验,我不光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在协助商业巨头方面发挥了实际的效用,对科学认知也有所助益,同时还实现了我自V去世后最迫切的愿望:一个人独处。啊,这简直让人欢欣雀跃!普洛提纳斯和高瑟夫;除了墨丘利身边再无旁人;工作如此简单,一个十岁的毛孩子都能胜任;还可以把浩瀚的大海和广袤的天宇当作最具幻想性的艺术品来解读。就我个人气质的某一方面而言,完全融入社会生活乃是一个可怕的失误。尤其是,打我十五岁起,就染上了玩牌、酗酒、寻欢作乐的恶习。(根据我和萧博士达成的约定,我大约三千五百美元的债务就像魔法师轻轻挥动手中的魔棒一样,一笔勾销了!)而此刻,我却享受着“孤独”的特权,在这样一个幽僻之所,我长时间地凝望着大海,无边的水面波动着涟漪,好像充满了不安的思绪;这里是名副其实的海边王国,我对此渴慕已久。“萧博士,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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