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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老人与海
定价: 39.8
ISBN: 9787203122043
作者: 海明威,方华文
出版社: 山西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02
装帧: 平装
开本: 32
★海明威文坛地位奠定之作——《老人与海》,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普利策奖,深受福克纳、马尔克斯、张爱玲推崇!
★精心收录四部中篇小说,集合渔夫、猎人、斗牛士、拳击手等海明威笔下不可磨灭的“硬汉形象”。
★留白式的写作,吊足胃口的悬念,意料之外的反转,重新发现海明威小说的悬疑魅力。
★“迷惘的一代”代表人物,影响世界的精神标杆——海明威带你战胜命运的激流,找回不熄不灭的信念!
★翻译家方华文教授典译本,还原海明威语言风格。
20世纪传奇作家海明威中篇小说精选,收录了《老人与海》《弗朗西斯•麦康伯短暂、幸福的人生经历》《勇者不败》《五万元》等作品。《老人与海》是海明威艺术造诣的结晶,也是其个人写作风格的JUE佳代表。这部小说奠定了海明威的文坛地位,令其相继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和普利策奖。
一位运气不佳的老渔夫,已经八十多天无所收获了。清晨,他再次独自划着小船驶入大海,终于在离岸很远的湾流中发现了一条巨大的马林鱼。和大鱼殊死搏斗了两天两夜,老人终于将其捕获,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这回对手是一群危险贪婪的鲨鱼……
译序
老人与海
弗朗西斯•麦康伯短暂、幸福的人生经历
勇者不败
五万元
海明威
美国小说家、记者。“新闻体”小说创始人,被誉为“文坛硬汉”。他凭借《老人与海》获得了1953年的普利策奖以及195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其简洁凝练的文体风格,对美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其他代表作品有《乞力马扎罗的雪》《太阳照常升起》《永别了,武器》《丧钟为谁而鸣》等。
方华文
中国文学翻译家、翻译理论家,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教授,已发表著译作品三万字,被国际翻译家联盟誉为“中国当代多产的文学翻译家”。主要翻译作品有《乞力马扎罗的雪》《刀锋》《牛虻》《蝴蝶梦》等。
老人与海
第yi章
老人独自一人驾着小船在湾流中捕鱼,已经有八十四天了,却一条鱼也没有捕到。头四十天里,倒是有一个男孩陪着他。可四十天之后,男孩的父母见没有捕到鱼,就说老人显而易见是“倒了血霉”,意思是老人倒霉到了点。男孩遵从父母之命上了另一条船,头一个星期便捕到了三条大鱼。男孩见老人每天都空船而归,心里很不好受,总是走过去帮忙,帮他拿那盘绕在一起的渔线、渔钩、渔叉以及挂在桅杆上的船帆。船帆用面粉袋打了些补丁,挂在桅杆上,就像一面象征着“永远失败”的旗帜。
老人面容消瘦而憔悴,脖颈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他的腮帮上有些褐斑,那是太阳在热带海面上反射的光线所引起的良性皮肤癌。那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他常用绳索拉大鱼,双手留下了刻得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处是新的,全都是昔日留下的,像无水无鱼的沙漠里的蚀岩那般古老。除了眼睛,他浑身上下都呈现出老态——那双眼却似海水般湛蓝,发出欢快和不服输的光芒。
“圣地亚哥,”他们俩从小船停泊的地方攀上岸时,男孩对他说道,“我又能陪你出海了。我们家挣到了一点儿钱。”
老人教会了这个男孩捕鱼,男孩爱他。
“不,”老人说,“你上的是一条好运船。就跟他们去吧。”
“你别忘了,有一回一连八十七天捕不到一条鱼,但在接下来的三个星期里,咱们每天都能捕到大鱼。”
“我记着呢。”老人说,“我清楚你并不是因为缺乏信心才离开我的。”
“是爸爸叫我离开的。我是孩子,须听他的。”
“我明白,”老人说,“这是很正常的。”
“他是缺乏信心呀。”
“不错。”老人说,“可咱俩有信心,是不是?”
“是的。”男孩说,“我请你到露台饭馆去喝杯啤酒,然后一起把渔具送回家吧。”
“当然可以。”老人说,“捕鱼人一道喝酒解闷嘛。”
二人来到饭馆的露台上坐下。好几个渔夫拿老人开玩笑,老人却不气不恼。另外几个年纪大些的渔夫望着他,为他感到难过。不过这种心情他们并没有流露出来,而是彬彬有礼地聊天:谈海流,描绘他们把渔线下得有多深,还讲起某段持续不断的好天气以及他们的所见所闻。此时,满载的渔船纷纷返回。渔夫们把捕到的枪鱼一条条剖开,整片儿排在两块木板上,每块木板的一端由两个人抬着,高一脚低一脚地送到收鱼站,在那里等冷藏车来把鱼运往哈瓦那的市场。捕到鲨鱼的人则把它们送到海湾另一侧的鲨鱼加工厂去,吊在滑轮上,除去肝脏,割掉鱼鳍,剥去鱼皮,把鱼肉切成一条一条的,以备腌制。
刮东风的时候,鲨鱼加工厂会隔着海湾送来一股腥气;但今天只飘来淡淡的一丝气味,因为东风转成了北风,后来逐渐平息了。露台上环境宜人,阳光明媚。
“圣地亚哥。”男孩开口说道。
“哦。”老人应了一声。他手端酒杯,正在回忆多年前的往事。
“我去捕一些沙丁鱼给你明天用吧?”
“不用了。你打棒球去吧。我还能划得动船,洛盖里奥会给我撒网的。”
“我很想去。即使不能陪你捕鱼了,我也很想为你做点事儿。”
“你请我喝啤酒就行了。”老人说,“你已经长大了。”
“你头一次带我出海,我有多大?”
“五岁。当时我把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拖上船,它差一点把船撞得粉碎,你也差一点送了命。还记得吗?”
“我记得鱼尾巴噼里啪啦地胡乱拍打,船上的坐板都给打断了,还有棍子打鱼的声音。我记得你一把将我推向了船头,那儿放着湿漉漉的渔线卷儿。我感到整条船在颤抖,听到你啪啪地用棍子一个劲儿打鱼,那声音像砍树一样,我浑身上下都是甜丝丝的血腥味儿。”
“你真的记得那件事,还是我不久前刚跟你说过?”
“自打咱们头一回一起出海,什么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人用那双常遭日晒而目光坚定的眼睛慈爱地望着他。
“如果你是我儿子,我就带你出海再赌一把。”他说,“可你是你爸爸和你的孩子,而且你现在跟随的又是一条好运船。”
“我去弄点儿沙丁鱼来好吗?我还知道从哪儿可以搞到四条鱼来做饵。”
“我今天还剩下了一些鱼饵。我把它们放在箱子里用盐腌着呢。”
“让我给你弄四条新鲜的来吧。”
“那就一条吧。”老人说。他的希望和信心从没消失过,而且现在又焕然一新了,就像心头刮起一阵清风一样。
“还是两条吧。”男孩说。
“好,就两条吧。”老人同意了,“你不是偷来的吧?”
“我倒愿意去偷,”男孩说,“不过这些是买来的。”
“谢谢你了。”老人说。他为人过于单纯,不知何时竟然达到这样谦卑的地步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十分谦卑,但知道这并不丢脸,无损于真正的尊严。
“看这海流,明天肯定是个好日子。”他说。
“你打算上哪儿捕鱼?”男孩问道。
“往远处走,等转了风向再回头。我想天亮前就出发。”
“我想办法让我的船主也往远处走。”男孩说,“这样,如果你钓到了真正大个头儿的鱼,我们可以赶去帮你的忙。”
“他怕是不会愿意到很远的地方去。”
“不错,”男孩说,“不过我会看见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鸟儿之类的东西。我会说前方有条鲯鳅,哄他驾船去追赶。”
“他的视力那么差吗?”
“简直像个子。”
“这可怪了,”老人说,“他又从没捕过海龟。只有捕那东西才伤眼睛呀。”
“你在莫斯基托斯海岸那儿捕了好多年海龟,你的视力还是照样挺棒的。”
“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子。”
“可你现在还有力气对付一条真正大个头儿的鱼吗?”
“我想还可以吧。捕鱼全凭技巧。”
“咱们把东西拿回家去吧。”男孩说,“把东西送回去,我就可以拿上渔网,去撒网捕沙丁鱼了。”
他们从船上拿起捕鱼的家当。老人把桅杆扛上肩头,男孩拿的是渔线木箱(箱子里的渔线是棕色的,编织得很结实,盘绕在一起)、渔钩和带木柄的渔叉。盛鱼饵的箱子被藏在小船的船艄下面。船艄下还藏着一根棍子——捕到大鱼,将其拖到船跟前,就用这根棍子降服它们。谁也不会来偷老人的东西,不过他觉得还是把桅杆和那些沉甸甸的渔线带回家去的好,因为露水会蚀坏这些东西。再说,尽管老人深信当地不会有人来偷他的东西,但他认为,把一只渔钩和一柄渔叉留在船上实在是不要的诱惑。
他们顺着大路一起走到老人的小窝棚,从敞开的门走进去。老人把缠绕着船帆的桅杆靠在墙上,男孩将木箱和其他物件搁在桅杆的旁边。桅杆之长差不多相当于只有一个单间的整个窝棚的长度。窝棚用大棕榈树上的那种被人戏称为“海鸟粪”的坚韧苞壳筑成,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泥地面上有一处用木炭烧饭的地方。纤维质地的“海鸟粪”特别结实,把它们一层一层展平再叠盖在一起,筑成的墙壁呈棕褐色,墙上挂着一幅彩色的耶稣圣心图和一幅科布莱圣母图。这些都是他妻子的遗物。墙上一度挂着一幅他妻子的着色照片,但他把它取下来了,因为他看见照片觉得自己太孤单。如今,那幅照片放在屋角处的搁板上,掖在他的一件干净衬衫下面。
“你吃什么饭呀?”男孩问。
“有锅黄米饭蒸鱼。要吃点吗?”
“不了。我回家去吃。要我给你生火吗?”
“不用了。过一会儿我自己生吧。或者干脆就吃冷饭算了。”
“我把渔网拿走好吗?”
“当然可以。”
其实窝棚里并没有什么渔网,男孩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把渔网卖掉的。然而他们每天都要扯一通这种臆想出来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黄米饭蒸鱼,这一点男孩心里很清楚。
“八十五是个吉利的数字。”老人说,“你想不想看到我捕一条去除了内脏后,净重一千多磅的鱼?”
“我拿渔网捞沙丁鱼去。你坐在门口晒太阳好吗?”
“好吧。我有张昨天的报纸,我来看看棒球赛的消息。”
男孩不知道“昨天的报纸”是否也是谎话,但是老人果真把报纸从床下取出来了。
“这是佩里科在杂货铺里给我的。”他解释说。
“我捕到沙丁鱼就回来。我要把你的鱼跟我的一起用冰镇着,明早可以分着用。等我回来后,你可以给我讲讲棒球比赛。”
“扬基队不会输。”
“恐怕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会赢。”
“相信扬基队吧,男孩。别忘了那位神通广大的迪马吉奥。”
“我担心底特律老虎队会赢,也担心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会赢。”
“你可小心点,要不然连辛辛那提红队和芝加哥白短袜队,你都要担心啦。”
“你仔细看报,等我回来了给我讲。”
“你看去买张尾数为八十五的彩票怎么样?明天就是第八十五天了。”
“可以的。”男孩说, “不过,你上次的纪录是八十七天吧?”
“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你看能弄到一张尾数为八十五的彩票吗?”
“我可以去订一张。”
“订一张吧。得两块五。向谁去借这笔钱呢?”
“这个容易。我总能借到两块五的。”
“我想我大概也借得到。不过我不想借钱。一步是借钱,下一步可就要行乞要饭喽。”
“身上穿得暖和点,老爷子。”男孩说,“别忘了,这可是九月天。”
“正是捕捞大鱼的月份。”老人说,“在五月里,人人都能当个好渔夫,而九月则不然。”
“我要去捞沙丁鱼了。”男孩说。
男孩返回时,老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太阳已落山。男孩从床上拿来一条旧军毯,铺在椅背上,盖住了老人的双肩。老人的肩膀挺怪,他虽然年纪大了,肩膀却依然非常强健,脖子也依然结实壮硕。而且当老人睡着,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脖子上的皱纹也不大明显了。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块补丁,看上去像他的船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老人的头部就显得非常苍老了,眼睛闭上,脸上便一点生气也没有了。报纸摊在他的膝盖上,在晚风中,靠他一条胳膊压着才没被吹走。他脚上没穿鞋,打着赤脚。
男孩没惊动他,悄悄走了。等他回来时,老人仍酣睡未醒。
“醒一醒,老爷子。”男孩边说边把一只手搭在老人的膝盖上。老人睁开眼睛,他的神志一时间仿佛正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一般。随后他莞尔一笑。
“搞到点什么?”他问。
“晚饭。”男孩说,“咱俩共进晚餐。”
“我不太饿。”
“听我的,吃吧。你可不能只打鱼,不吃饭呀。”
“我就是这么做的。”老人说着,站起身来,拿起报纸,把它折好,然后便动手叠毯子。
“还是把毯子披在身上吧。”男孩说,“只要我活着,就绝不让你饿着肚子去打鱼了。”
“这么说,祝你长寿,多保重自己哦。”老人说,“晚饭吃什么东西呢?”
“黑豆煮米饭,油炸香蕉,还有些炖菜。”
这些饭菜是男孩用双层金属饭盒从露台饭馆拿来的。他口袋里有两副刀叉和汤匙,每一副都用餐巾纸包着。
“这是谁给你的?”
“是马丁。那个板。”
“我得去谢谢他。”
“我已经谢过啦。”男孩说,“你用不着去谢他了。”
“捕到大鱼,我得把鱼肚子上的肉送给他。”老人说,“他这样看顾咱们,可不止一次了吧?”
“我想是这样吧。”
“除过鱼肚子上的肉以外,还得送一些别的给他。他对咱们太关心了。”
“他还送了两瓶啤酒。”
“我喜欢罐装的啤酒。”
“我知道。不过这是瓶装的,哈图埃牌啤酒。喝完我还得把空瓶子送回去。”
“太让你费心了。”老人说,“可以吃饭了吗?”
“我一直在等着你呢。”男孩轻声说。“不等你准备好,我是不愿打开饭盒的。”
“我准备好啦。”老人说,“我只需稍微洗一把就可以了。”
“你上哪儿去洗呢?” 男孩心想,“村里的水管在大路边,与这儿隔着两条街。真该带些水过来……还有肥皂和干净的毛巾。我为什么这样粗心大意呢?我该再弄一件衬衫和一件夹克衫来让他过冬……还要有一双什么鞋子,并且再给他弄条毯子来。”
“这炖菜棒极了。”老人说。
“给我讲讲棒球赛吧。”男孩恳求道。
“正如我所言,在美国联赛中,扬基队出尽了风头。”老人喜形于色地说。
“他们今天可是输了的。”男孩告诉他。
“那算不上什么,关键是伟大的迪马吉奥又重展风采了。”
“球队里其他人也很棒。”
“自然喽。不过他的确不同凡响。在另一场联赛中,就是布鲁克林队和费城队的那场比赛,我力挺布鲁克林队。但我可没有忘记迪克•西斯勒和他在那老公园里打出的漂亮球。”
“那可是顶顶漂亮的球。他是我见过的击球击得远的球员。”
“你还记得他过去常来露台饭馆吗?我想带他一起出海捕鱼,但是却不敢开口。我让你去说,而你也不敢。”
“我记得。那可是大大的失策呀。他当时跟咱们一起出海就好啦。有那样的经历,一辈子都回味无穷啊。”
“我希望能和伟大的迪马吉奥一起去打鱼。”老人说,“大家都说他父亲就是个渔夫。也许他当初也像咱们这样穷,能够理解咱们。”
“伟大的西斯勒的爸爸可没过过穷日子,他爸爸像我这么大时就在联赛里打球了。”
“我像你这么大时,曾在一条船上当水手,扯满帆到了非洲,傍晚时分曾见狮子在海滩上游荡。”
“我知道。你跟我说起过。”
“现在聊非洲还是聊棒球赛?”
“我看还是聊棒球赛吧。”男孩说,“给我讲讲那个伟大的约翰•杰•麦格劳的情况吧。”说话时,他把“杰”念成了“杰塔”。
“过去的那些日子,他有时候也到露台饭馆来。可是他只要酒一沾唇,就撒野,满口爆粗话,难以相处。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棒球赛上,对赛马也格外关心。至少,他衣袋里老揣着参赛马匹的名单,常听他在电话里提到一些马的名字。”
“他是个了不起的经理。”男孩说,“我爸爸认为他是了不起的。”
“那是因为他来这儿的次数多。”老人说,“如果杜罗彻还是每年来这儿,你爸爸就会认为他是了不起的经理。”
“说真的,谁是了不起的经理,卢克还是迈克•冈萨雷斯?”
“我觉得他们不相上下。”
“要说了不起的捕鱼人,那就是你了。”
“不。我知道有不少人比我强。”
“哪里的话!”男孩说,“好渔夫倒是很多,有些确实很了不起,但尖的只有你一个。”
“谢谢你。你的夸奖叫我高兴。但愿不要碰上一条大得叫我对付不了的鱼,免得证明你夸错了人。”
“如果你仍像你说的那么强壮,就不会有你对付不了的鱼。”
“我也许不像我自以为的那样强壮了,”老人说,“但是捕鱼的诀窍我知道得不少,而且我有决心。”
“你该上床睡觉了,明天早晨要精神饱满。我把这些东西送回露台饭馆。”
“那么祝你晚安。明天早晨我去叫醒你。”
“你是我的闹钟哟。”男孩说。
“而我的闹钟是我的岁数。”老人说,“为什么老人醒得特别早?难道是要让白天长些吗?”
“这我不清楚。”男孩说,“我只知道年轻人睡觉迟,而且睡得死。”
“叫人起床这一点我可以记得住,”老人说,“到时候一定会去叫醒你的。”
“我不愿让船主去叫我,显得好像我低他一等似的。”
“我懂。”
“祝你睡个好觉,老爷子。”
男孩走了。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没点灯,此时老人就脱了长裤,摸黑上了床。他把那张报纸塞在长裤里,将裤子卷起来当枕头。还有几张旧报纸放在弹簧床垫上,他把毛毯往身上一裹,躺在报纸上就睡了。
他不多久就睡熟了,梦见小时候见到过的非洲,梦见长长的金色海滩和白色海滩,那海滩白得刺人眼睛,还梦见高耸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他如今每天夜里都梦见自己回到那道海岸边,听见海浪拍岸的隆隆吼声,看见世代居住在那里的人驾着船在海浪中穿行。睡梦里,他闻到甲板上柏油和油麻丝的气味,还闻到陆地上的晨风夹裹着的非洲气息。
通常一闻到陆地上的风,他就醒来,穿上衣裳去叫醒那男孩。然而今夜陆地风的气味来得太早,他在梦中知道时间尚早,就继续做他的梦,梦见群岛的白色山峰高耸于海面上,随后梦见了加那利群岛那形形色色的港湾和锚地。
在他的梦乡里,不再有风暴、女人、大事件、大鱼、打架斗殴的场景和角力的场面,也不再有他妻子的影像。如今他只梦见一些他去过的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那些狮子在暮色中像小猫一般嬉戏着,他爱它们,如同爱这男孩一样。这男孩从没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此时一觉醒来,老人从敞开的门看了看外边的月亮,摊开长裤穿上。他在窝棚外撒了泡尿,然后顺着大路走去叫醒男孩。清晨的寒气使他瑟瑟发抖,但他知道身子抖一抖就暖和了,马上也就该划船了。
男孩住所的房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赤着脚板悄悄走了进去。男孩正在外间的一张帆布床上熟睡,老人借着外面射进来的残月的光线,把他看得很清楚。他轻轻握住男孩的一只脚,直到把男孩弄醒了,转过脸来瞧了瞧他。老人点点头,男孩从床边椅子上拿起他的长裤,坐在床沿上把裤子穿上。老人走出门去,男孩跟在他身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老人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肩膀说:“对不起。”
“哪里的话!”男孩说,“男子汉就应该如此。”
他们顺着大路朝老人的窝棚走去,一路上见黑暗中有些打着赤脚的汉子在走动,扛着各自船上的桅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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