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   者：[明]王思任  李鸣                             

 字  数：409千

书   号：978-7-5596-2773-5                           

页  数：504

出   版：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后浪出版公司                           

印  张：15.75

尺   寸：143毫米×210毫米                            

开  本：1/32

版   次：2018年12月第1版                           

装  帧：平装

印   次：2018年12月第1次印刷                       

定  价：66.00元

正文语种：中文 

正文用纸：75g书纸                 

编辑推荐

◎读小品文，不可不读王思任

小品文盛于晚明，而王思任在晚明文坛独树一帜，集各家所长，于公安、竟陵之外，独辟蹊径。其文章谐谑放达，尖新传神，充分诠释了小品文的自由和个性。 

◎张岱、周作人等文学大师深受影响

王思任上承徐渭，下启张岱，对后人的小品文创作影响深远。张岱对其推崇备至，小品文创作深受影响。现代小品文大家——周作人更是对王思任以谐谑手法写文章深为叹服。 

◎王思任小品文完整收录,详注新评

完整收录现今所见王思任小品文，并分为致辞、尺牍、游记、序等十一个大类，呈现王思任小品文全貌。书中不仅有详细的注释，还有作者独到的评析，揭示文章的特色。

名人推荐

    笔悍而胆怒，眼俊而舌尖，恣意描摩，尽情刻画，文誉鹊起。

——张岱 

以诙谐手法写文章，到谑庵的境界，的确是大成就，值得我辈的赞叹。

                                                                 ——周作人 

著者简介

王思任（1575-1646），字季重，晚明文学家。为人放达不羁，作品谐谑狂放、恣意通脱，小品文更是在文坛独树一帜，影响深远，有《谑庵文饭小品》《王季重十种》等传世。

李鸣，北京师范大学古籍与传统文化研究院副教授，致力于古典文献整理与研究工作，参加过《全元文》《全元诗》《儒藏》等国家重大文化学术项目，编撰出版了《王季重小品》《袁宏道小品选》等图书。

内容简介

本书收集现今所见王思任小品文，依据作品类别，分为致辞、尺牍、游记等十一类。不仅对难解的字词及典故、名物进行详细注解，并对文章进行简要评析，以揭示王思任作品的特色和内涵。 

正文赏读

致 词

闵子骞辞费[1]

宠命惊临，盛心感切。但大夫图治，必当择人，在下士陈力，方可就列。费为何地？莽伏公山；宰属何官？责深民社。而某素不读书，愚更子羔之上[2]；乐从风浴，狂尤曾点之前[3]。既乏求才[4]，又非由果[5]。若使操刀必割[6]，定当鸣鼓而攻[7]。况某自幼衣寒，骨谢饱温之福；平生食旧，眉颦改作之烦。愿共颜贫，常往来于陋巷[8]；时调冉疾，待诊视于孔门[9]。获遂其私，不知所报。倘蒙严谴，亦必奔逃。或且怒及巢由[10]，则亦何难屠狄[11]。敬附殷勤之使，以摅委曲之忱。圆便一言，方将百拜。

【注释】

[1]闵子骞辞费：《论语·雍也》：“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闵子骞，孔子弟子，名损。费，鲁大夫季氏采邑。汶，水名，在鲁国北部与齐国交界处。闵子骞不愿做季氏之臣，令使者善为推辞，言若再来召我，则我将到齐国去。

[2]子羔：孔子弟子，姓高，名柴，字子羔，卫人。《论语·先进》：“柴也愚。”又：“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

[3]“乐从”二句：曾点，孔子弟子，字子皙，曾参之父。《论语·先进》载孔子令弟子各言其志，曾点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4]求：冉求，孔子弟子，字子有，曾为季氏宰。

[5]由：仲由，孔子弟子，字子路，曾为季氏宰。果：果敢。《论语·雍也》：“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

[6]操刀必割：喻时机不可失，语出贾谊《陈政事疏》。

[7]鸣鼓而攻：《论语·先进》载冉求为季氏聚敛，孔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8]“愿共”二句：颜，颜回。《论语·雍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9]“时调”二句：冉，冉耕，孔子弟子，字伯牛。《论语·雍也》：“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10]巢由：巢父和许由，相传是尧时隐士。

[11]屠狄：指申徒狄，《庄子·外物》等篇记载，申徒狄是许由、务光一类的隐士，愤世投水而死。申徒，复姓，骈文中因求句式整齐，简化为“徒”。

【评析】

以下十篇“致词”，是据经史所载人物事迹加以演绎，代古人立言之作。黄道周《评谑庵文饭致词》云：“此又启笺别体，冰心匠玉，香咮吐金，望似白描，按之锦绚，苏黄小品中吉光摘出，何以敌此？”此篇发挥闵子骞辞费之意，全用《论语》中典故，而融之不留尘滓，妙合无垠。

介之推对母[1]

三士皆从，人有德色；百年能几，儿独灰心。况霸气未除，不过鞭弭之公子[2]；谲声先著，已昭斧钺于高人[3]。出走尚且怀安[4]，还家安望惕厉[5]。数升俗米，名色加以万钟；一具尘冠，依违可得三锡[6]。争请者同之乞食，上表者只为呈身。奈何以伤气之虚文，负我全终之遗体。深山归隐，有丹桂而又有青松；寒食无烟，有清泉而又有白石。威凤自爱其羽，神龙止见其元[7]。老母骨是九仙，儿子意难一世。倘蒙矜许，即挽鹿车[8]；共遂沉冥，不留鸿爪[9]。

【注释】

[1]介之推对母：介之推，一作“介子推”，春秋晋人，曾随晋公子重耳流亡列国。重耳返国即位，是为晋文公，赏赐随从流亡者，介之推不言禄，未得赏赐。其母劝其求之，介之推以为不可，其母遂与之隐居而死。事见《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2]鞭弭：《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楚王）曰：何以报我？’（重耳）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避）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橐鞬，以与君周旋。’”

[3]“谲声”二句：《论语·宪问》：“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

[4]怀安：《左传·僖公二十三年》载重耳流亡至齐国，齐桓公以姜氏妻之，有马二十乘，重耳遂贪图安逸，止而不前。“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

[5]惕厉：心存戒慎。《周易·乾卦》：“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6]三锡：古代帝王尊礼大臣所给的三种器物。

[7]威凤：有威仪的凤凰。 元：首。

[8]鹿车：用人力推挽的小车。

[9]鸿爪：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评析】

用白描手法写隐逸境界，清幽超然，反衬出乞食呈身者之龌龊。

鲁仲连逃爵[1]

西秦不道，已灰其欲帝之心；东海有灵，幸假我为民之日。不意聊城之役，复当迟暮之馀。约矢以遗[2]，中钩作喻[3]。勉其弃忿悁之节，偕之立身世之功[4]。士卒何辜，死伤堪恫[5]。燕将既已自刃，将军不必又屠[6]。感谢归言，愿从隐志。偶然排解，亦知齐国有人；遂尔辞亡，何必贾商相待[7]。

【注释】

[1]鲁仲连逃爵：鲁仲连，又称鲁连，战国齐人。高蹈不仕，喜为人排难解纷。游于赵，秦围赵急，赵求救于魏，魏畏秦不敢进，使新垣衍说赵奉秦为帝，鲁仲连力言不可，沮其议。会信陵君率魏军至，秦军解围去。赵平原君欲封鲁仲连，鲁仲连不肯受。其后二十馀年，燕将破齐，据聊城，齐田单反攻聊城，不下，鲁仲连遗书燕将，劝其返燕或降齐，燕将进退两难，遂自杀，聊城乃下。齐王欲爵之，鲁仲连逃隐于海上。事见《战国策·赵策三》及《史记》本传。

[2]约矢以遗：《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齐田单攻聊城岁馀，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鲁连乃为书，约之矢以射城中，遗燕将。”

[3]中钩作喻：鲁仲连在与燕将书中以管仲射齐桓公中钩，而终为桓公所用为喻，劝燕将投降。

[4]“勉其”二句：鲁仲连与燕将书中有“故去感忿之怨，立终身之名；弃忿悁之节，定累世之功”之句。悁，恼怒。

[5]恫：哀痛。

[6]“将军”句：《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载燕将自杀后，田单屠聊城。

[7]贾商相待：《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平原君）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也，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

【评析】

檃栝《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主要内容，写出鲁仲连之高义。

赵威后发於陵子仲[1]

齐使者且持书听言：岁无恙，民无恙，王亦无恙，幸甚；钟离子无恙，叶阳子无恙，北宫之女婴儿子亦无恙，幸甚。於陵子仲其人尚在否？诸侯不想其交，家国无赖其益。蒙心忍理，欺世盗名[2]。伯氏友于[3]，而雠因同气；太君老矣[4]，则怨出亲生。飞蓬垢面之妻，胡然而天，胡然而帝也[5]；匍匐夺螬之李，食之有肉，弃之又有味乎[6]？吐鹅反复[7]，效蚓屈伸[8]。开后世机械变诈之门，贻小人肺肝目手之笑。至今不杀，恐辱典刑[9]。

【注释】

[1]赵威后：战国赵惠文王之妻。惠文王卒，太子丹立，号孝成王，因新立，太后执政。 於陵子仲：一作“於陵仲子”，即陈仲子，战国齐人，以兄食禄万钟为不义，适楚，居于於陵。楚王欲以为相，不就，与妻逃去，为人灌园。

[2]“齐使”数句：《战国策·齐策四》：“齐王使使者问赵威后，书未发，威后问使者曰：‘岁亦无恙耶？民亦无恙耶？王亦无恙耶？’使者不悦，曰：‘臣奉使使威后，今不问王，而先问岁与民，岂先贱而后尊贵者乎？’威后曰：‘不然。苟无岁，何以有民？苟无民，何以有君？故有舍本而问末者耶？’乃进而问之曰：‘齐有处士曰钟离子无恙耶？是其为人也，有粮者亦食，无粮者亦食；有衣者亦衣，无衣者亦衣。是助王养其民也，何以至今不业也？叶阳子无恙乎？是其为人，哀鳏寡，恤孤独，振困穷，补不足。是助王息其民者也，何以至今不业也？北宫之女婴儿子无恙耶？彻其环瑱，至老不嫁，以养父母。是皆率民而出于孝情者也，胡为至今不朝也？此二士弗业，一女不朝，何以王齐国、子万民乎？於陵子仲尚存乎？是其为人也，上不臣于王，下不治其家，中不索交诸侯。此率民而出于无用者，何为至今不杀乎？’”

[3]伯氏：兄长。 友于：指兄弟间的友爱。《尚书·君陈》：“惟孝友于兄弟。”

[4]太君：指母亲。

[5]“飞蓬”三句：《高士传·陈仲子》：“自织履，妻擘以易衣食。楚王闻其贤，欲以为相，遣使持金百镒至於陵聘仲子。仲子入谓妻曰：‘楚王欲以我为相，明日结驷连骑，食方丈于前，可乎？’妻曰：‘夫子左琴右书，乐在其中矣。结驷连骑，所安不过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过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怀楚国之忧，乱世多害，恐先生不保命也。’于是出谢使者，遂相与逃去，为人灌园。”《诗经·鄘风·君子偕老》：“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原形容服饰容貌如天神，后以“胡天胡帝”指言语荒唐，行为放肆。

[6]“匍匐”三句：《孟子·滕文公下》：“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於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将往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螬，蛴螬虫。

[7]吐鹅反复：《孟子·滕文公下》：“（陈仲子）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蹙曰：‘恶用是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者之肉也。’出而哇之。”

[8]效蚓屈伸：《孟子·滕文公下》：“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9]典刑：常刑。

【评析】

用《战国策》及《孟子》所载关于於陵子仲之事，对沽名钓誉者予以抨击。然而对於陵子仲似求之过苛，后世不乏目於陵子仲为高士者。

太史敫截女[1]

日月光明，纲常正大。何来奴子，突作佣夫？诈乞溉园[2]，水皆泥淖；诚能匪石[3]，柳即篱樊。衣食谁令汝供，媒嫁孰为作主？尔云得所，引镜无此羞颜；我谓难言，佩刀可以断首。玉环原以相辱，松柏定有下场。此种原无，吾世自在。黄泉不许相见[4]，青史略可围惭。

【注释】

[1]太史敫截女：《史记·田敬仲完世家》载齐湣王十七年（前284），燕将乐毅破齐，湣王出奔至莒，为楚将淖齿所杀，“湣王之遇杀，其子法章变名姓为莒太史敫家庸，太史敫女奇法章状貌，以为非恒人，怜而常窃衣食之，而与私通焉。淖齿既以去莒，莒中人及齐亡臣相聚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惧其诛己也，久之，乃敢自言‘我湣王子也’。于是莒人共立法章，是为襄王。……襄王既立，立太史氏女为王后，是为君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种也，污吾世。’终身不睹君王后。君王后贤，不以不睹故失人子之礼。”

[2]溉园：《史记·田单列传》：“初，淖齿之杀湣王也，莒人求湣王子法章，得之太史敫之家，为人灌园。”

[3]匪石：《诗经·邶风·柏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比喻意志坚定。

[4]“黄泉”句：《左传·隐公元年》载郑庄公因其母助其弟谋叛，谓其母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评析】

齐襄王与太史氏之女的故事，是一段内容极为丰富的爱情佳话。太史敫迂执不通，为腐儒之祖，身处晚明张扬个性时代潮流中的王思任，居然为文赞颂之，令人感叹。

鲁两生不肯行[1]

足下事且十主[2]，颜甲百重[3]；诱尽诸生，制衣数变。汉宫醉亵，乘之媚饰威仪[4]；王道渊微，岂可浪兴礼乐。死未葬而伤未起，如此疮痍；大则王而小则侯，已多诛戮。且也三尺之剑[5]，不认诗书[6]；一杯之羹，愿分刀俎[7]。所得孰与仲多[8]，以爱几易太子[9]。天性忍残，人伦淫昧。秦政犹有丈夫之气[10]，楚王不犯敌国之妻[11]。方兹惭德，宁听废崩；公等荣行，少遭嫚骂。

【注释】

[1]鲁两生不肯行：《史记·叔孙通列传》载叔孙通为汉高祖刘邦制订礼仪，到鲁地征召儒生三十馀人。鲁有两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谀以得亲贵。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又欲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积德百年而后可兴也。吾不忍为公所为。公所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无污我！”

[2]事且十主：叔孙通初任秦二世博士，后历事项梁、楚怀王、项羽，最终降刘邦，故云。

[3]颜甲：脸皮。

[4]“汉宫”二句：《史记·叔孙通列传》载刘邦初定天下，未有礼仪，“群臣饮酒争功，醉或妄呼，拔剑击柱，高帝患之。叔孙通知上益厌之也，说上曰:‘夫儒者难与进取，可与守成。臣愿征鲁诸生，与臣弟子共起朝仪。’”

[5]三尺之剑：《史记·高祖本纪》载刘邦自谓：“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

[6]不认诗书：《史记·郦生陆贾列传》：“沛公（刘邦）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

[7]“一杯”二句：《史记·项羽本纪》：“（项羽）为高俎，置太公（刘邦之父）其上，告汉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8]“所得”句：《史记·高祖本纪》：“高祖大朝诸侯群臣，置酒未央前殿。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

[9]“以爱”句：刘邦宠爱戚姬，常欲废太子，立戚姬子赵王如意。见《史记·吕太后本纪》。

[10]秦政：指秦始皇嬴政。[11]楚王：指项羽。项羽在与刘邦交战时，俘获刘邦父母妻子，后因议和而归还刘邦。

【评析】

作者自注：两生高品，按古道以拒稷嗣（叔孙通号稷嗣君），其言凛凛，不啻披颊之辱，而浔阳先生（指陶渊明）犹云两生未究其本，不知所争正在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