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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说·三种爱:勃朗宁夫人、狄金森与乔治·桑》#此商品参加第十一届北京惠民文化消费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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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详情

内容简介

勃朗宁夫人、狄金森、乔治·桑是十九世纪三位传奇女作家。她们以绝世天赋与旷世激情冲破世俗枷锁,勇敢地爱,独立地写作,自由地生活,不仅搅动了当时文坛,至今也仍是对抗偏见与平庸的zui强音。作者以小说家的笔力与步履,通过对三位女作家身世与故居的探幽寻溯,融合自身的文学体验及成长,更具du家性地揭开了她们跌宕命途鲜为人知的一面。

作者简介

张翎,浙江温州人。1983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外文系,1986年赴加拿大留学,现定居多伦多市。曾获华语传媒文学大奖年度小说家奖、华侨华人文学奖评委会大奖、台湾《中国时报》开卷好书奖、香港《红楼梦》全球海外华文长篇小说专家推荐奖等重大文学奖项。出版作品有《废墟曾经辉煌》《劳燕》《流年物语》《余震》《金山》《雁过藻溪》等。

冯小刚导演电影《唐山大地震》改编自其小说《余震》。

目录

目 录

伊丽莎白·巴雷特·勃朗宁

有一种力量叫罹病

_ 1 _

艾米莉·狄金森

有一种诞生叫死亡

_ 111 _

乔治·桑

有一种欢愉叫声名狼藉

_ 197 _

精彩书摘

《三种爱》书摘《肖邦:一场燃烧和毁灭》


肖邦:一场燃烧和毁灭


十九世纪的巴黎真是热闹啊,吸引了全世界的各路人马。有的人来巴黎,是看革命的;有的人来巴黎,是逃革命的;有的人来巴黎,是秀本事的;有的人来巴黎,是学本事的;有的人没本事也不想学,仅仅是来看别人显摆本事的。于是,巴黎的沙龙酒肆客栈戏院里,密密麻麻地挤着带口音的外乡人。随便挑出几个名字,就能吓死后人:密茨凯维奇,海涅,李斯特,门德尔松,舒曼……

这一年秋天,巴黎街头又多了一个外乡人。那是一个刚刚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一头麦浪似的卷发,尖下颌,高鼻梁,眉眼俊美得像米开朗琪罗刀下的大卫,只是比大卫多了几分阴柔。年轻人走在秋意浓重的街上,落叶在他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裂响,随身携带的行囊上,沾着厚厚一层灰尘——他已经走了很久很远的路。行囊不重,却压弯了他的背,因为里边有一把来自故乡的泥土。他的家乡华沙,此刻正沦陷在沙皇手里,他有家难回。他当时并不知道,从离家的那一刻起,命运之神就已经在他的脚上拴了一根绳子,领着他越来越远地走向一条不归路——此生他再也没能回到波兰。

这就是1831年的肖邦,贫穷,寒酸,肩扛着沉重的国恨乡愁,徘徊在一片尚不知冷热的陌生土地上。这个在波兰轰动一时的音乐神童,在巴黎却不为人知。巴黎不是肖邦的天下,至少那时还不是。那时全巴黎的耳朵,都拴在一个叫李斯特的匈牙利人的琴键上。

巴黎的路很宽,宽得同居一城的两个人,在一条路上来回走上几十年,可能也见不上一面,比如分手后的梅里美和乔治·桑。巴黎的路也很窄,两个陌生人,一条街上随便拐个弯,就相遇相知了,比如李斯特和肖邦。天才和天才相遇,势必要撞出绚丽的火花,不是你死我活的嫉恨,便是惺惺相惜的爱怜。李斯特只用半只耳朵,就听出了肖邦是知音。李斯特的纤纤细手把幕布轻轻一撩,就把肖邦引到了巴黎的舞台上,两人从此演绎出一段既生瑜也生亮

的辉煌。

在巴黎,从一位导游那里我听到了一桩轶事:在一场音乐会上,主角李斯特在全场灯光暗转的时候,悄悄换上了肖邦。当慕名而来的听众正在疑惑为何他们熟悉的演奏风格突然改变时,灯光亮起,李斯特郑重推出了肖邦。从此,肖邦的名字把巴黎精致的耳朵渐渐擦暖。

听到这个故事时,是在一个4月的早晨,阳光孱弱,风却很是强劲,厚厚的外套尚无法抵御从塞纳河吹来的春寒。可这个小小的故事落在我心里,却生出细细一丝暖意。我已经看过太多因嫉而生的恨,因恨而生的歹毒,因歹毒而生的诬陷和杀戮。也许惺惺相惜是辞典里一个过时的词语,但彼此相容总是可以的吧?愿这个世界会有更多的李斯特和肖邦——不仅仅是为了音乐。

肖邦在巴黎很快就找到了立足之地, 演出和授课的收入迅速改变了他的经济状况。两年后,他走在同一条街上,已是一身华服,且有了自己的专用马车,虽远非奢华,却已脱尽当年的寒酸。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此时还静静地潜伏在某个尚遥远的路口,等待着一只神来之手的推助。

这一次,这只神来之手依旧是李斯特。

1836年的某一天,在情人玛丽·达古伯爵夫人举办的聚会上,李斯特把乔治 · 桑引荐给了比她年轻六岁的肖邦。这次被后世不知演绎成多少个香艳旖旎版本的会面,其实完全不是人们所猜想的那样。那天乔治·桑依然身穿男装,一根又一根地抽着雪茄。受过正统保守教育的肖邦,对这一款的女人很不以为然。聚会后他对朋友说:“桑是个多么令人生厌的女人!但她真的是女人吗?我有些怀疑。”然而肖邦却在乔治·桑心中留下了一个值得耗费三十二页信纸的印象。她没有立即行动,因为那时肖邦的心正被一个叫玛利亚·沃辛斯卡的波兰女子全然填满,腾不出一丁点空间来搁置任何有关别的女人的遐想。两人相遇在一个节拍错乱的点上,和弦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一次乔治·桑罕见地学会了等待,一等就是两年。两年的时间把乔治·桑的耐心磨得像一张宣纸,很薄,但始终没破。

再见时已经是1838年。那一天失恋的肖邦神情忧郁地伏在钢琴上,指间随意地流出一串哀婉的音符。乔治·桑默默地站在他身旁,一眼就看出他的心空了。曲终时,四目相视,她弯下腰来,将嘴唇压在他的唇上——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虚掩的心门。他吃了一惊,没有热切地回应,却也没有反抗。

很快,他们的恋情成为全巴黎酒余饭后一个滚烫的新话题。

肖邦的肺结核迟迟未能痊愈,而乔治·桑的儿子莫里斯的风湿症也越发严重,遵照医生的嘱咐,他们决定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到马略卡岛过冬。漫长的旅程没有让他们沮丧,因为他们在热切地期待着西班牙的灿烂阳光来驱走身上的病痛,为他们忐忑的新恋情暖居。可没想到这次本想作为蜜月的旅行却成了一场灾难。当地笃信基督教的居民,对婚姻外的男女之情心生排斥,乔治·桑一行四口竟然无法找到一家合宜的旅馆,最后只能栖身于一处废弃的修道院。修道院的房间潮湿阴暗,肖邦的肺病越发严重,他们只好提前返回巴黎。

这次的马略卡之旅并不完全是噩梦,它至少给后世留下了两样不朽之物:一本叫《马略卡的冬天》的书和一架留在马略卡的钢琴。这架沾着肖邦指印和叹息的钢琴,在将近两个世纪之后的今天,已经成为马略卡居民最骄傲的拥有物。当然,他们早已淡忘自己祖先当年对肖邦的不敬。

回到巴黎, 乔治·桑和肖邦开始了八年的同居生活——这在乔治·桑晴雨无常的情感时间表里,是一个几乎和永恒等长的时段。他们在巴黎和诺昂各住半年,这边过冬,那边消夏。在诺昂乔治·桑故居,我有幸见到了一些他们当年使用过的旧物。故人已逝,乔治·桑早在生前就销毁了肖邦给她的大部分信件,旁人的记忆支离破碎,和风尘女子一样靠不住。或许只有这些留着他们指纹的旧物,能向后人透露些许斑斑驳驳的真相。遗憾的是,故居内部不许拍照,我没能给那些遗物留下属于我个人的永久画面记忆。

乔治·桑很少在衣装上花钱,但她很早就在诺昂的庄园里装置了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供应系统。在家家户户都还为每日取暖的燃煤焦虑的年代,这是一种何等超前的奢华——可是她愿意为家人和客人的舒适一掷千金。在乔治·桑的厨房,我看见了挂满一整面墙的铁锅,各种尺寸,各样形状,各类用途。可以想象,乔治·桑和她的厨子为了款待客人, 是怎样精细地操持着一日里的三餐。乔治·桑的厨房只是里子,她的餐厅才是面子。餐厅的天花板上,吊着肖邦从威尼斯专程购置的珊瑚色玻璃顶灯。精致的镂花亚麻桌布上,摆着上好的威尼斯杯盏,客人名牌上有这样一些名字:屠格涅夫,大仲马,巴尔扎克,福楼拜,李斯特,德拉克洛瓦,甚至拿破仑的幼弟热罗姆·波拿巴……当威尼斯吊灯在餐桌上洒下温润的柔光,交错的杯觥间睿智的灵魂开始发出激烈的碰撞,满屋飞扬着绚丽的智慧火花——这是何等辉煌的一次次思想盛宴啊!在焦虑浮躁的当今,这样的盛宴已经永远地成为史书的一个篇章。

庄园底层有一个小小的木偶剧场,那里常年上演着各式木偶剧。乔治·桑的木偶神情逼真,服装道具精细至极,连头发都是从真人身上选取缝制而成,深沉的黑,耀眼的红,灿烂的黄,还有这三样基色中的各种过渡色,根据剧情的变换而变换。楼房二层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隔开了两侧的卧室,一侧是乔治·桑和她的孩子们的房间,另一侧是一连串的客房,永远铺着新洗的泛着薰衣草香味的床单,随时恭候着来到诺昂小住的宾客。楼梯拐弯处是肖邦的琴房,门上钉着一层厚厚的隔音材料。据说只有乔治·桑的儿子莫里斯,可以随时进出这间房子,打断旷世奇才的音乐狂想。只可惜,日后他们竟成了冷眼相看的陌路人。肖邦的卧室里有一扇门,可以直接通往乔治·桑的床。在他们关系恶化之后,乔治·桑让人钉死了这扇门,通往两具躯体两个灵魂的通道,从此永久关闭。

世人对于肖邦在诺昂的日子, 有过千百种版本的猜想。无论那些版本彼此相隔得多么遥远,有一点是相通的——音乐诗人孤独漂泊的灵魂,曾经在那里找到过栖身的港湾。肖邦流传下来的旷世曲作中,大部分都创作于那段日子,包括那首举世闻名的波兰舞曲《英雄》。诺昂是肖邦生命中的天鹅绝唱,离开乔治·桑之后,肖邦的琴键和手指同时锈涩,再也无法弹出曾经荡漾在诺昂乡野的灵动乐章。在巴黎浪漫生活博物馆里,我看到了两只手模:乔治·桑的右臂和肖邦的左手。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艺术家之手,都不纤细修长,骨节和筋络明显——那是时代和情感的双重动荡在上面留下的斑驳印记。那两只手相携的时候,巴黎发生了一次小小的宇宙爆炸。隔着一百多年的时光和一层厚厚的玻璃,我把手放在他们的手上,心里不由地涌上淡淡的哀伤——两个天才的相遇,就像是两颗行星的相撞,对赏景的人来说是何等绚丽的千古奇观,而对他们自己来说,却是何等粉身碎骨的一场毁灭啊!

肖邦的作曲过程是一阵疾风暴雨,思维的地平线上布满各种情绪的天象。这过程里所有的人都被挡在门外,包括乔治·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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