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详情
书名:《难言之隐》
书号:9787513340373
定价:48.00
作者:【英】戴维·洛奇 著 石鸣 译
出版时间:2020年6月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内容介绍:
这本篇幅紧凑、结构合理的中篇小说,讲述了一位过气的小说家和如今已是成功编剧的大学同学冒着泄露家庭隐私的风险,一意报复文风尖酸刻薄的女记者的故事。小说通过轻松又不失时代感的语言和扣人心弦的情节,讽刺了媒体与名人文化之间的贪婪关系,也审视了作家对自己才华的责任。
作者介绍:
维•洛奇(David John Lodge,1935—)英国著名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伯明翰大学荣誉教授,英国皇家文学院院士,以文学贡献获得不列颠帝国勋章和法国文艺骑士勋章。代表作品主要有“卢密奇学院三部曲”:《换位》《小世界》和《美好的工作》;“天主教三部曲”:《大英博物馆在倒塌》《你能走多远?》和《天堂消息》;其他重要作品还有《走出防空洞》《失聪宣判》《治疗》等。并著有《小说的艺术》和《意识与小说》等多部文学批评理论文集。
试读章节:
那幢小屋孤零零地立在一条被压出深深车辙的小路尽头。这条路从主路岔了出去,通往一英里以外的村庄。开车的话,出口很容易就开过了。很难看见树篱中那个小小的、手写的木头路标——钉在一根柱子上,上面写着一个姓氏“勒德洛”,风吹雨打之下,已经褪色了;也想不到原来这里还通往一处人类栖居地。一片小山坡和一排山毛榉树把小屋和屋旁的建筑都挡住了,从路这边是看不到的。
这一片不算是苏塞克斯郡的风景区,不过是一小块略显脏乱的农业用地,坐落在从伦敦通往布莱顿和沃辛的主路旁边。这里离盖特威克机场比离南部丘陵更近。小屋本身相当有年头了,但是建筑上并没有什么特色。看起来,它最开始好像是由两个小小的、半分离的村舍组成的,住的很可能是农场工人,后来经过多次改造和装修,才脱胎换骨,变成了一处独立的现代居所。前门其实是原来的边门,铺了一条石子路以便停车。正立面很长,原来是门的地方改成了窗户,窗户下面是一个可爱的、朴实的花园,有草坪、灌木和花坛。房子背面加建了一间平房,里面设置了一个现代化厨房和一个贴满白瓷砖的淋浴间。还有一些其他的建筑物,有一个斜屋顶一样的东西,下面藏着一个小窑,还有一个小棚子,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园丁小屋,然而却是用上好的木头搭的,而且只有一个小小的方窗,嵌在门上,窗玻璃昏暗且不透明。
“你知道吗?”艾德里安说,他读着包装盒上的说明,“这包玉米片中百分之八十四的成分是碳水化合物,其中百分之八是糖。”
埃莉诺正沉浸在她的报纸中,没有答话。艾德里安拿起另一个包装盒来审读。
“全麦维牌玉米片只有百分之四十六是碳水化合物,但是其中百分之十八是糖,”他说,“是百分之四十六的百分之十八更健康呢,还是百分之八十四的百分之八更健康?”
埃莉诺仍旧没有回答。艾德里安看起来既不纳闷,也不生气。他又拿起一包玉米片。“麦丝卷牌看起来是最好的。百分之六十七是碳水化合物,其中只有不到百分之一是糖,而且没有盐,我想这就是他家的玉米片味同嚼蜡的原因。”他往碗里倒了一些麦丝卷牌玉米片,又倒了一些半脱脂牛奶。
此刻是1997年夏天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九点钟。艾德里安和埃莉诺·勒德洛在他们小屋的起居室里,穿着晨衣。这是一间很大、很舒适的房间。天花板低低的,房间一头是张餐桌,另一头是休息区,有一个开敞的壁炉。墙上是一排排挤得紧紧的书架,墙不直,书架看起来都向内倾斜,使得屋子看起来像是文明人的洞穴。书架上专门留了一些空,用来展示一些陶瓶、陶罐和陶碗,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屋里小桌子上还有更多这样的东西。书架上还嵌了一套昂贵的高保真音响系统,这个点儿它一声不响,和塞在休息区角落的电视机一样。艾德里安坐在餐桌边。埃莉诺吃完了早餐,坐在沙发上,读着星期天的报纸。她读得有条不紊。一边放的是还没有看的报纸,分门别类,一一折叠;另一边是她已经看过的,叠得没那么整齐。她戴着一双棉手套,以防崭新的油墨沾到手上,进而把衣服弄脏。
“一部英国的新片在美国引起骚动。”她说。她在读《星期日公报》的文化版,“讲的是谢菲尔德的男脱衣舞者的故事。”
“我想美国佬大概觉得这有某种变态的异域风情,”艾德里安说,“在这儿可看不出有谁会感兴趣。艺术家们还奋力制造出了什么新闻?”
埃莉诺浏览着报页。“达米安·赫斯特展出了一个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被斩首的艺术批评家,”她说,然后又马上自己更正,“噢不,这是个玩笑。”
“现在这年头简直分不清哪些是玩笑,哪些是真的。”艾德里安说。
“皇家歌剧院的上空正在酝酿一场争端。”
“听起来全都耳熟得令人欣慰。”艾德里安说。
一架喷气式飞机从头顶上飞过。这幢小屋离盖特威克机场大约十二英里,正位于飞机的主航道下方。噪音对访客有时是一种困扰,但艾德里安和埃莉诺基本上已经充耳不闻了。
“头版有什么新闻?”艾德里安问道。
埃莉诺放下《星期日公报》,拾起《星期日前哨报》的新闻版。
“无聊得很,”她说,“主要就在讲戴安娜和多迪·法耶兹怎么度假。”
“但是上个星期讲的也是这个!”艾德里安说。
“这是终极愚蠢热点,”埃莉诺说,“一家小报为了拿到他俩在多迪的游艇上接吻的照片,付了二十五万镑。”
“花这个钱你可以买一幅相当不错的毕加索了,”艾德里安说,“小幅作品肯定买得到。”
瞥到页脚时,埃莉诺的眼睛睁圆了。“老天哪!”她惊叹道。
“怎么了?”
“我不相信。”她扔下新闻版,开始在《前哨报》还没读过的版面里翻找。
“他自问,到底发生何事,引起如此惊诧?”艾德里安吟道,他一度是一个职业小说家。“杰弗里·阿切尔宣布放弃他的爵位了吗?理查德·布兰森坐私家火车旅行了吗?还是⋯⋯”
“说是《前哨报》评论版有一篇对萨姆的专访,”埃莉诺说,“范妮·塔兰特采访的。”
“啊,对的。”艾德里安说。
埃莉诺惊讶地抬起头:“你早就知道了?”
“呃,算是吧。这个叫塔兰特的女人给我打电话说过这事。”
“你没跟我提过。”
“我忘了,”艾德里安说,“你当时不在,我想。”
“她想干吗?”
“了解萨姆的相关背景。”艾德里安说。
“我希望你什么也没告诉她。”
“我跟她说,我不会在背后议论我交情最深的朋友。”
“我想也是。”埃莉诺说。她找到了《前哨报》评论版,从一大沓报纸中抽出来。“尤其是跟范妮·塔兰特。她会把萨姆生吞活剥了,当成早餐。”
艾德里安看了看一勺正要送进嘴里的麦丝卷牌玉米片。“不过,萨姆身上可没有什么糖分可嚼。”他说。
“罗伯特·迪格比-西森爵士在报上读到范妮写他的文章时哭出来了。”埃莉诺边说边翻动着评论版的报页。
“你怎么知道的?”艾德里安说。
“另一份报纸上说的。找到了。天啊,多荒唐的照片。怕是最糟糕的。看!”埃莉诺举起打开的报纸,让艾德里安也能看见那张萨姆·夏普的大幅彩印照片。“他穿了双马靴,可他又不骑马。他甚至根本就没有马。”
“这不是马靴,这是牛仔靴。”艾德里安说,“他骑越野摩托车的时候穿的。”
“越野摩托车!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管怎么说,照片里他也没骑摩托车,他坐在他的电脑前面,穿着牛仔靴,看起来像个傻瓜⋯⋯哦天哪。哦天哪。听听这个。”埃莉诺开始大声念出文章。
“对一个在暗无天日的德特福德长大的烟草商之子来说,萨缪尔·夏普干得相当不错了。他在苏塞克斯拥有一座17世纪的农场,带壕沟,有现代化的设施,还自带网球场。他还有一百五十英亩农田。他把这些地租给附近的农民们,因为他自己没空,净忙着写那些能赚大钱的电视剧剧本了。能看得出他挺喜欢自己这个农民角色的,只不过他当农民的方式是,穿着拉尔夫·劳伦牌牛仔裤,把裤脚掖进高跟牛仔靴,在自己的产业上昂首阔步。说老实话,高跟鞋对他蛮有用的,因为他的小腿有点儿短。身材对他来说是一个敏感话题。‘不管你问萨姆什么,千万不要问他的身高,’他的一个朋友说,‘或者他的假发。’我到这时才知道他戴假发。”
“一个朋友!”埃莉诺说。停了一下又问:“是你吗?”
“当然不是。”艾德里安说,“低糖的果酱在哪儿?”
“吃完了。”
艾德里安啧啧嘴。埃莉诺继续大声读报。
“当然,这些禁区只能让我更加好奇。我们在一起的大量时间里我都踮着脚,想探查萨缪尔·夏普的头顶,寻找假发的确凿证据。他发现这一点后,也踮起脚来,让我不能得逞。所以我俩看起来肯定很像一对芭蕾舞者在做热身运动,只不过当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见证。夏普夫人三个月前就离开了农场。谣传她与她丈夫上一部获奖电视剧《底线》的导演同居了。当我提起这一话题时,萨缪尔·夏普的口风非常紧。‘劳拉和我在分居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他说。顺带提一句,劳拉是他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带走了他们的两个孩子⋯⋯”
“这关她什么事?或者关任何别人什么事?”埃莉诺评论道,然后继续大声读报。
“在萨缪尔·夏普的书房,首先引人注意的是这里布满了各种奖杯、奖状、资格证书,以及萨缪尔·夏普本人的媒体照片,都用相框裱了起来,就像走进了一间意大利餐馆。其次,你会注意到墙上有一面全身镜。‘这是为了让房间显得空间更大。’作家这样解释。但是你忍不住猜想,还有其他原因。他的目光不住地往旁边瞟,不由自主地被这面镜子吸引过去,就连跟你讲话的时候也不例外。我去见萨缪尔·夏普时,奇怪他为什么在婚姻方面如此不走运。离开时我觉得自己知晓了答案:是男人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自命不凡。”
埃莉诺看着艾德里安,等待着他的反应。他正在往一片冷掉的吐司上抹一层薄薄的果酱。
“有点儿尖刻。”艾德里安说。
“尖刻!这是恶毒!”埃莉诺说。她不出声地继续读了一会儿,间或发出轻声的哀叹或者压抑的窃笑,然后忍不住又说话了:“哦天哪,听听这个。”
“萨缪尔·夏普的最新作品,电视电影《黑暗》的女主人公,在BBC宣传时被定位为一个‘女色情狂’。我问他有没有真的遇到过女色情狂。‘有,也没有,呃,这取决于你说女色情狂这个词时是在说什么。’他有点结结巴巴,‘我认识有些女人,她们就非常露骨。你知道,如果我给她们一个最轻微的暗示,她们就会,但是这也很难说就一定是女色情狂⋯⋯’我想他是在很巧妙地暗示,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帅小伙,实在拿不准一个普通女性熟人如此容易被推倒,到底是她们性情轻浮,还是他的性魅力太吸引人。”
埃莉诺放下报纸。“萨姆看到这个会垮掉的。”她说。
“呃,这是他自找的,可以这么说。”艾德里安说。
“你对你最好的朋友并没有什么同情心。”埃莉诺说。
“我说的是,‘交情最久的朋友’。”
“那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艾德里安想了一会儿:“是你。”
埃莉诺并没有被这个表白打动:“除我之外。”
“我觉得我并没有这样的朋友,”艾德里安说,“很遗憾,这个概念不属于中年人。”
今年早些时候,艾德里安庆祝了他的五十岁生日。埃莉诺比他年轻几岁。差不多三十年前,他们是同一所地方大学的学生,和萨姆·夏普是同学。他俩都老得相当优雅。艾德里安又高又瘦,微微有些驼背,一头浓密的银灰色头发长长地盖过了他的耳朵和脖子。埃莉诺仍旧是一个很好看的妇人,即便是在早晨的这个钟点,还没有梳洗打扮,看起来也相当赏心悦目。她有一头云一样的漂亮鬈发,发色小心地染过,簇拥着一张圆圆的、保养得很好的脸庞,棕色眼睛大大的,嘴和下巴宽宽的。她牙齿没掉,身材也没走形。
就在那时,他们听到了一辆车开上小屋外面碎石车道的声音。
“会是谁呢?”埃莉诺说。
艾德里安走到窗户边往外看,斜瞄着侧面停车处的方向。“是萨姆。”他说。
“哈,唬谁呢。”埃莉诺镇静地说完,又继续读范妮·塔兰特的专访。
“萨姆不是开一辆绿色的路虎,车牌号是SAM1吗?”艾德里安问道。
埃莉诺跳起身来,也奔去窗户边往外看。“我的天啊,真的是萨姆。”她说。她冲向大门,又停住,转身,把《前哨报》的评论版塞进艾德里安手里。“快,藏起来。”她说。
“为什么?”艾德里安说。门铃响了。
“他或许还没看到。”
“藏哪儿?”
“随便哪儿。”
门铃又响了。埃莉诺赶紧去门厅,一边扯下她的棉手套,塞进晨衣的口袋。艾德里安听见她扭开了前门的门闩,打开了门,故作惊讶地叫出了声:“萨姆!早上这个点儿,你在这里干什么?进来进来。”
艾德里安把《前哨报》评论版推进沙发的一个坐垫下面。然后,像马后炮一样,他把所有其他报纸统统塞到沙发下面看不见的地方,这时埃莉诺和萨姆刚好一起进来。“艾德里安,看看谁来了。”她说。
“哈喽,老弟。”萨姆说。他混得越成功,就越喜欢强调自己的伦敦东区口音。但是,他打招呼时欠缺真正的热情,笑容也很克制,像葬礼上友人们彼此交换的微笑一样。他一只手里拿着一卷报纸,敲着自己的大腿,身上穿着干净平整的牛仔裤,一件随意的麂皮夹克,一件棉质polo衫,每件单品都来自不同的著名设计师。萨姆并不像范妮·塔兰特暗示的那么矮,但确实比平均身高矮一点点。他的皮肤晒得黝黑,眼睛周围尽是笑纹,五官有一点点像猴子,鼻子短平,上唇很厚。
“萨姆!”艾德里安对埃莉诺的惊讶语调模仿得不太成功。“星期天早上这么早,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儿来了?”他走上前,伸出手去。为了握手,萨姆不得不把报纸从他的右手转移到左手。是一份《前哨报》的评论版。
- 新星出版社 (微信公众号认证)
- 把你百无聊赖的夜交给我们
- 扫描二维码,访问我们的微信店铺
- 随时随地的购物、客服咨询、查询订单和物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