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货正版包邮 丝路百城传 哈密传:西出阳光 精装新星出版社一带一路沿线城市传记系列 哈密旅游文化指南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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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详情
基本信息
丛书名 丝路百城传
书名 哈密传:西出阳光
作者/译者 李炜
ISBN 978-7-5133-3400-6
定价 89元
出版时间 2019年1月
装帧 精装
开本/成品尺寸 16k/155mm*230mm
印张/页码 29.25印张/468 页
实际字数 310千字
内容介绍
巴里坤的美食、伊吾的枣骝马、伊州的戈壁,哈密的一区两县因天山相隔,却催生出同一片时空中完全迥异的美景与风情
哈密旅游文化指南
戈壁上的绿洲——孕育哈密文化的摇篮
哈密一城,尽在此书中
目录
前 言 / 1
第一章 镇西篇
老商号老生意 / 3
梦回大唐 / 10
一寺一庙 / 17
流放的文人 / 24
穿越时空的忆 / 32
烽火狼烟 / 39
松树塘万松歌 / 45
远去的征服者 / 53
怀念草原狼 / 58
被遗忘的公主 / 63
巴里坤的美食诱惑 / 70
存在于幻想中的湖 / 78
小曲子悠扬 / 84
失踪的宝藏 / 88
野玫瑰花丛中的鄂博 / 94
书墨飘香 / 99
寻 佛 / 104
刻画的瞬间 / 109
黑走马 / 114
门当户对 / 120
骆驼客 / 126
雪之舞 / 131
草原上的香浓味觉 / 138
第二章 伊吾篇
埙之韵 / 147
青铜记忆 / 151
望 山 / 155
镌刻的记忆 / 161
诗意的阿肯 / 167
夜空最美的那颗星 / 172
味蕾中的盐池 / 176
孤独的城 / 180
甜蜜的淖毛湖 / 184
那一柄致命的铜刀 / 189
一片悲情的坟茔 / 193
清泉圣节 / 200
野羊冢 / 205
伊吾狼的故事 / 209
有个地方叫作下马崖 / 213
伊吾木卡姆的故事 / 218
飘散的烽烟 / 222
伊吾保卫战 / 226
神奇的枣骝马 / 230
戈壁上的托克拉克 / 234
对冰川的仰视 / 239
硅化木 / 243
前山谜团 / 247
伊吾宝藏 / 258
巾帼馕 / 262
伊吾河 / 267
夜不闭户的思考 / 270
第三章 伊州篇
甜蜜瓜香 / 277
一卷来自哈密的《弥勒会见记》 / 282
哈密龙王庙与龙王庙长联 / 287
哈密的魔鬼之地 / 293
不能忘却的记忆 / 300
聆听小南湖佛语 / 304
玄奘三叹 / 309
一条涅槃的河 / 313
穿过拉甫乔克的风 / 316
白杨沟佛寺的感悟之旅 / 321
雪落古墓的遐思 / 325
金发女郎的三千年传说 / 329
瓜乡遗韵左公柳 / 343
古白杨下的回王背影 / 347
奇石之魅 / 352
坎儿井不是井 / 357
九龙树 / 362
南湖戈壁的发现之旅 / 368
庙尔沟的历史过往 / 378
锦绣哈密 / 384
哈密回王的那些日子那些事儿 / 389
三十年前哈密的五天五夜 / 409
触动灵魂的乐舞 / 414
哈密古枣的前世今生 / 420
哈密城市记忆 / 438
精彩文摘
前 言
经常有外地人问我是哪里人?在听到哈密后,其中有人会追问哈密在什么地方?对于这样的疑问,几乎所有的哈密人都会有这样一句反问:“您吃过哈密瓜吗?”之后,便一切释然。其实,哈密在什么地方很好作答,一路向西,闻到瓜香,便是哈密了。
说起哈密瓜自然会想到哈密,提到丝绸之路,哈密,也是个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地方。如果说哈密瓜是哈密的一个味觉符号,那么还有很多特色符号对大多数人来说仍是新奇陌生的,可能某些元素会让人有似曾相识之感,但还有一些本地文化特色却是很多内地人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的。所以说古丝路给这座城市带来的不仅是曾经换物易货的经济繁华,还有被汉文化潜移浸染形成的特色繁荣。要感谢张骞凿空西域,因为是他,才让这条古丝路在哈密做了历史性的停顿,并让这条路从哈密延伸到了更远的远方。
这是一片古老的绿洲。从远古哈密翼龙在曾经的大海上空翱翔,到今天由各民族共同创造出的卓越绿洲文明;从抗击匈奴的汉唐旗帜猎猎而动,到如今一个现代化都市在荒漠中拔地而起,这都是在历史与时间见证下的轮回与变迁。几千年来,每一场风的刮起,都在空气中溢满着浓郁的香甜,这特有的味道,代表了哈密这片绿洲厚重的积淀,也代表着作为一片绿洲所呈现出的祥和与宁静。循着玄奘大师的坚实脚步从这里走过,站在丝绸古道上,心情自是无法平复。有时,穿越并非仅仅意味着是用双脚去行进,而是要用心去体味双眼所触及的一切,或是在路边卖瓜的一个小摊,或是一个被甜瓜蜜瓤凝固住微笑的孩子。
哈密,古称西漠(西膜)、古戎地、昆莫,汉称伊吾或伊吾卢,唐称伊州,元称哈密力,明以后称哈密。哈密是个多民族聚集地,历史悠久,文化多元,地大物丰,自古就是丝绸之路的咽喉。哈密,东与甘肃省酒泉市相邻,南与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相连,西与吐鲁番市、昌吉回族自治州毗邻,北与蒙古国接壤,无论是自然资源还是矿产资源,都十分丰富。丝绸之路在进入西域后,经历了多次改道,但都没有脱离哈密的地域范围,就使得交融与碰撞这两个词成为多元文化汇聚于此地的关键词,也成就了哈密灿烂文化与悠久历史之间的完美契合。这片土地有着太多的故事和传说,在数千年历史与文化的沉浮中相传,并经久不息。古丝绸之路有多长,哈密的故事就有多长;古丝绸之路有多远,哈密瓜的瓜香就飘了多远。
进入哈密,就算没有艾捷克的旋律指引,内地人也能轻易将自己融入进另一种风情之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哈密一区两县竟是处于同一片时空当中,并且仅仅相隔了一座天山。而就是这个相隔,催生出了哈密三地迥异的万种风情,万般美景和万丈豪情,若一日游历于三地间,定会有恍惚感伴随在左右,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伊州的周边景象应该符合内地人臆想中的新疆,因为唯有长河落日和大漠孤烟这样的词语才能激起他们对神秘新疆的无限向往,毕竟与自家房前屋后的景色有视觉上的强烈反差,人就是这样一种好奇的动物,总想去看不熟悉的景,想去接触陌生的人,且始终坚信自己身边没有风景,而这片戈壁荒漠中的种种便成了心中的惦念,总想来新疆走一遭,体会一下感官上的不同。但大多数内地人从心底会忽略新疆绿洲的存在,他们可能不了解新疆,其实,戈壁上的片片绿洲才是孕育本地文明的摇篮,并且绵延的历史和文化都是基于人的存在,而哈密的伊州,也是新疆广袤大地上的一片绿洲,于是,几千年来,无数人从伊州或驻足,或留下,或走过。
“金发女郎”在伊州五堡重见天日,似是在做一个三千多年前的清梦,梦在艾斯克霞尔古堡被发现时才被人们惊讶的目光所惊醒,从此,这个被称之为“金发女郎”的惊艳女人举世闻名,虽然她已成了一具沉睡在博物馆的千年干尸,但那头金发仍如瀑般散落在她谜一般身世的背后。周穆王来了,驾着他的八骏马车,带来了西周的赏赐和威严,西王母与之瑶池相会后,又依依送别在了西膜,这个西膜,就是今天的哈密伊州。班超来了,他投笔从戎,寻着西汉张骞的方向,也一脚踏入西域,班超在烽燧的狼烟中建功立业,大败匈奴之后,白杨河边就多了一座美丽的伊吾卢城,这座城后来也叫拉甫乔克。玄奘来了,一路风尘,怀着对佛的执着和虔诚,庙儿沟佛寺住持喜得连鞋都未穿就跑出来迎接。玄奘未曾想,西域之地竟也四面佛光。白杨沟大佛寺的宏大气势也让玄奘惊叹不已,并留下了他挥汗讲经时的身影。额贝杜拉创建了辉煌的哈密王朝,并始终与清中央政府的新疆方略保持坚定的一致,共同平息疆内叛乱。尽管恢宏的王府历经近三百年风雨飘摇,已成为一个复制的经典。如今,九世的回王们已安静沉睡在了那座雄伟的大墓中,除了院落中的百年古树陪伴,还有木卡姆的悠扬乐声。左宗棠来了,抬着那口沉重的棺木,这个被誉为五百年来对中国领土完整贡献最大的人在哈密屯田,保障了平乱部队的后勤补给,最终完成了誓死赶走新疆侵略者的大业,从而名垂千古。
曾经来到这片绿洲的,还有大学士纪晓岚和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当然,历朝历代的名人雅士都曾在这里用双脚丈量过,他们留下诗句,留下故事,留下传说,留下足迹,但斯人已去,无论英雄还是平民,在伊州历史上能留下的,不只是一个个名字,还有一段段传奇往事和尘烟,重要的是,他们是踏上伊州这块土地的先行者,是他们,赋予了伊州华丽色彩上的传奇。
伊州的气候和土壤造就了哈密贡瓜和哈密大枣的蜜甜,但在夏季酷暑难耐时,伊州人会选择去往山北巴里坤避暑,且已成了一种习惯,翻越一座山就能把人们的穿着从短袖换成羽绒服,这不足为奇,“一日历四季,十里不同天”,这也是这段短短路程中的习以为常。从伊州去往巴里坤,在本地人看来,很近,驱车翻过天山庙不过一小时车程,但对于曾经的商队来说,却是遥不可及。驼掌的印记和驼铃的脆响重新勾画出了丝绸之路的方向,之后,巴里坤这个曾经叫做镇西的丝路重镇横空出世,并影响了哈密几百年的历史和文化,也为丝绸之路通往迪化和惠远的贸易往来形成了一个全新通道。
山南伊州是茫茫戈壁中的绿洲,而山北巴里坤却满眼都是原始松林和萋萋草原,这就是前面说的视觉反差,从灰黄色调突然进入到无边青绿,而且是猝不及防的进入,这视觉差异,必让人终生难忘。
草原景色只是巴里坤的美丽表象,久了,对它产生更多的却是另一种极尽诱惑驱动下的文化崇敬。不可否认,用思想去解读一个地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每个人喜欢一个地方时更倾向于它直观的表象,正如去欣赏一个陌生的女人,我们首先会对她的容貌产生一个最初的主观印象,当真正想去了解她,接近她时,容貌大多会被忽略,而她的内在才是真正需要加分的重要条件。巴里坤亦是如此,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漫长的吐纳过程,但在我心里,巴里坤小城的内涵胜于它的美丽,而我更加相信,这种吸引才会是恒久的。
巴里坤的每一座古城都是一个朝代的见证,每一个雕梁画栋的古宅院都是曾经辉煌的倒影,还有那宽厚到可以在上面赶马车的古城墙,它数百年来仍伫立在风中的草原上,丝毫不理会城中高楼的拔地而起。对于过客而言,无人愿意严肃地去面对一段历史或者文化,应随性去舒展巴里坤历史留给我们的沧桑与厚重,也无需刻意去体验这里的文化,只是在抬头时、眨眼间,或与本地人的随意交谈中,便能捕捉到那关于本地生态、建筑、服饰、以及歌舞等文化的缩影。我不喜欢听到有人把古文化冠之于“沉浮”二字,在这里,如果你要是提到“沉浮”,那么你一定是不了解巴里坤汉文化在新疆所特有的地位,也更不会明白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交融的那个点为什么会是在巴里坤。
巴里坤没有大的河流,却有一个叫大河的地方,巴里坤的庙宇虽没有内地知名庙宇那般的香火缭绕,却曾有着“庙宇甲全疆”的美誉。无论是丝绸之路的延伸,还是玉石之路的一个顿点,都是伴随着诸多清代文人和流放犯官的佳句一路走过,清代诗人史善长写过一首《到巴里坤》:“到此疑无路,群山裹一城,光分太古雪,未及半天晴,鼓角重关壮,风雪百战平” ⋯⋯这一首,仅是其中一首,便已勾勒出了巴里坤的简笔轮廓。
在哈密山北的草原上,不得不提到一座鸣沙山,这座沙山是哈密三地的划界标志,往南是伊州,往西是巴里坤,而东去的方向就是伊吾了。伊吾这个名字本属于哈密,是汉唐时期哈密的古地名,汉称伊吾卢,隋、唐设伊吾郡,今天的伊吾只是后来转借此名而已。伊吾与巴里坤一样,同为古丝绸之路哈密地域内的重镇,东北部与蒙古国接壤,且境内景色宜人。
当年古丝路延伸进入哈密时有两条路汇聚于此,经商的驼队或从京城经内蒙古进入伊吾,或经河西走廊到达马鬃山戈壁后进入伊州,无论商队是从哪个方向而来,在到达伊吾边界时还会再做一个方向的选择,要么走山南戈壁,但气候高温干燥,且匪患不绝,要么走山北伊吾,虽环境宜人,但常有狼群出没。最终商队的选择完全取决于自身有无武装和给养的充足程度,大部分商队还是进入到了伊吾县境,由此作为短暂歇脚之地,然后前往巴里坤卸货,至少走这条路可以免去商队翻越天山之苦。
长满雪莲花的喀尔里克冰川孕育出了伟大的伊吾河水,它滋养了山下的草原和瓜田,浇灌着传奇般的千年胡杨,也见证了伊吾这座城的数百年过往。远古岩画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生活场景,北山羊铜镜讲述着草原青铜时代的故事,古墓葬群的发掘揭示出了不为人知的历史谜团,废弃的古城在今天仍矗立在丝路古道之上,似在凝视着那一个个远去的烽燧。
走在伊吾小城中,竟然看不到有红绿灯的街口,这座城就像一个安静的处子,婉约、静谧、含蓄。随意与街边的路人攀谈,他都能给你完整讲述出关于六十八年前那场惨烈的伊吾保卫战,面对七倍于己的敌人,二连官兵浴血奋战,历经四十天的坚守,粉碎了匪徒三天拿下伊吾城的妄言,最后,大获全胜。当然,除此之外,路人一定还会给你讲一个关于枣骝马的故事,就看你有没有时间倾听了。
哈密本地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形容伊州、巴里坤和伊吾之间的关系,说伊州是哈密这个家庭中的老大,是巴里坤和伊吾这两个小妹妹的大哥哥,这样的说法很贴切,一区两县都是这个大家族的三个孩子,他们的出生背景、成长环境和文化熏陶都基本一致,彼此间相互支撑、爱护和包容,共同维护大家庭的和睦与安宁。当丝路古道穿越过哈密,并在这三地间发生了多次转换,最终还是会朝着一个方向远去,这三个孩子到如今,仍是这条古丝路的见证者。
路,我们每天都在走,无论你穿的是平底鞋还是高跟鞋,皮鞋或是草鞋,鞋底上都会带走一条路上的微尘。之后转过街角,汇入到另一条路的喧嚣中,将脚底原本属于前一条路的灰尘抖落,同时,又会沾满这一条路的细丝风尘。我们以为自己这一生会走过很多条路,其实,我们只走过了一条,无论向左,无论向右,无论路边有无花木草香,无论路旁有无鸟语呢喃。
路,本没有分别,但人们会习惯将它们赋予一种符号,什么丝绸之路北道、新北道、大海道,不过是应了当时人们眼中的景和心中的情,总要走过,既然是必经,当然愿让美好相随,所以,所有的路终将会走进每个人的心里,而所有的心,也都会在哈密这个甜蜜的地方驻留。
丝绸古道的光芒放射出了这座曾被称为“西域襟喉”的古镇哈密几千年,从汉唐到宋元,再到明清,站在西域文化与内地文化发生交融碰撞的东天山脚下,用历史的角度去品味哈密,你是否能感受到李白那首《关山月》中所表达出的意境呢?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镇西篇
老商号老生意
当一种全新文化慢慢在向草原文化靠拢时,是猝不及防的,就如同早间下起的一场新雪,它瞬间覆盖住了昨夜飘下的陈雪,之后太阳的光芒将地面积雪完全融化,定是让人分不清草窝里的水是何时的雪所融而成。这不是文化的无端闯入,因为文化单一不利于推动社会的发展,而在内地文化与西域文化触碰之后,我们看到的却是历史上两种文化内涵中存在着的大气包容。
巴里坤,这个曾经叫作镇西的小城,原本不是一座城,在如今被水泥硬化的街区下,也有过黑色的土、绿色的草、斗妍的花,当无数牧人在这片土地策马驰骋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脚下的草原竟会凭空生出一座城来。
巴里坤这座城是戍边的兵马踩出来的,也是众多商贾驼队走出来的。当然,还要感谢另外一双双大脚,他们则是被朝廷流放的重犯和移民,正是这些人造就了这座城在历史上的厚重与辉煌,在他们为西域门户小镇带来丰富文化的同时,也使当地经济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阶段。平乱的将士在这里筑城储粮,形成了城池的雏形;商人们的涌入促进了当地贸易的发展,奠定了镇西作为西域货物中转地的中心位置;被流放的罪臣又带来了新鲜的内地文化;移民们也来了,他们在此安家落户并扎下了根基,从而使巴里坤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完整的城。
城外依旧是草原,牧人们多年来始终延续着自己的生活:放牧自家的牛羊,酿制酸奶美酒,重复着婚丧嫁娶,全然不顾眼前出现的这座新城是否在影响着他们的生活。小城起初的安静与草原的宁静并没有什么区别,牧人们也不屑进城去走一遭,因为那时的城内只有几间土灰的平房和零星小贩的叫卖声。直到后来,每天不绝于耳的清脆驼铃声才让牧民意识到了身边的变化。慢慢地,城内的马路变宽了,房屋的门楼也开始雕龙画凤了,路两边的商铺也越来越多了,牧民们这才感觉到一种全新的生活正在渗透进他们的生活,也渗透进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当走进巴里坤的这条因张骞、班超的名字而变得不再神秘的路时,一个全新的代名词诞生了,这就是“丝绸之路”。从此,内地的客商们便加快了进入西域的脚步,并将生意的触角伸到了西域的深处。这些客商们无一例外地在巴里坤做了一个停顿,而就是这个停顿,使巴里坤真正处于了一个商业文化的抉择交汇之地。
骆驼厚实的驼掌从汉朝起就坚实地踏出了,驼队的这一次远行,竟然摇摇晃晃地走过了几千年的光景,一直走到了爱新觉罗统治下的大清王朝。这么多年来,一路上什么都没有改变,悦耳的铃声一次次地将沿途的绿色甩在了身后的扬尘中。西域的路是商旅们充满幻想的路,凛冽的暴风雪,烈日下的干燥,还有在暗夜中隐匿的匪帮和恶狼,都没能挡住西域新兴的商机给人们带来的诱惑。没有人会停下脚步,骆驼更不会,也只有骆驼才能穿越这样的路径。就算是矫健的骏马,在此时也会变为累赘之物。可以说,没有骆驼就没有西域的繁华,没有骆驼也无法成就这条名扬天下的丝绸之路。真难以想象,主宰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交流的竟会是一峰峰温顺的骆驼。
就这样,各路驼队敲开了西域尘封的大门,他们首先到达的地方就是草原上的巴里坤城,驼客们从驼背上卸下沉重的货箱,然后再由别的驼队将这些货物拉到更远处的迪化和惠远。商人们带来很多让本地人稀罕的东西,例如,茶叶、布匹、字画,然后用这些东西换取草原上的羊毛和皮革。与此同时,中药在易货的缝隙中也出现在了异域。开放的经济是互惠的,没用多长时间,一个系统化的经济体系便在小城巴里坤形成了。当贸易发展到一定的热度时,也给西域带来了一些糟粕类的玩意儿,鸦片骤然出现了。
商人们大多来自山西、陕西和甘肃。商队中也不乏有目光长远之人,在数以万计的商人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决定留在巴里坤。他们停住脚步,将根基扎在了这个草原小城,从而告别了颠沛流离的跋涉生活。谁会料到,这些人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提升了巴里坤的商业品位。一时间,巴里坤街两旁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商铺,最后形成了以八大商号为主,数百家商铺为辅的巴里坤商业格局。
巴里坤城当时的热闹景象从一句顺口溜中便能窥之一斑,这句顺口溜也形象地刻画出了小城四条街的基本格局:银东街,金北街,古铜烂铁在西街,流民遣犯在南街。无形中,各条街所住人口的身份地位就被划分出来了。地位高的自是住在东街和北街,而住在南街和西街的多是一些流草平民。东街的刘姓商人开设的“万顺荣”商号曾是巴里坤城商户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家,而且经营范围很广,什么针头线脑、香蜡纸火、毛烟铁锅⋯⋯无所不有。在这条街上,还有两家较大的商号,都是做油坊生意的。一家是倪姓的“永济堂”,另外一家是宋姓的“田德全”。但宋家所开“田德全”油坊的生意规模相比倪家要大得多,因为宋家的榨油质量要优于倪家“永济堂”油坊,所以“田德全”商号后来跻身于巴里坤的八大商号之一。毫不夸张地说,东街“田德全”和北街“兴盛昌”商号的油坊生意基本垄断了整个巴里坤城,居民们每炒三盘菜,就有两盘菜的用油来自这两家油坊。使得当时在巴里坤上空的湿润气息中,久久不能散去的是油菜籽被挤压后发出的淡淡清香,如果再掺和着别家店铺中溢出的浓烈美酒的香气,那么这才是真正的西域味道,而这味道就发自于巴里坤的这几条街。
相对于东街的北街来说,这条街才是名副其实的巴里坤聚财之地,共云集了几十家有着雄厚资本的店铺,在这个号称金北街的两旁,最出名的恐怕就算是山西客商蒋家的产业了,所开商号“仁和兴”更是远近闻名。至今,“仁和兴”的第五代传人还居住在巴里坤汉城的一条深巷中,只是到了这一代,蒋家已无人再经商了,“仁和兴”这块老金字招牌彻底地被封存在了人们的记忆里。当时,“仁和兴”的生意涉及农业、商业、手工业和畜牧业,其中以畜牧业最为红火,几千亩草场再加上几千头牲畜,凸现了“仁和兴”商号在巴里坤商界的特殊地位。
“仁和兴”的生意后来越做越大,光是蒋家宅院的占地面积就让其他商户唏嘘不已,加之蒋家人的目光长远,最后将“仁和兴”的分号辐射到了内蒙古和西域的很多地方,可谓是规模空前。值得一提的是,蒋家的第二代传人还做过巴里坤商会的总督,在北街的各大商号中,在巴里坤商会曾任会长一职的还有“兴盛昌”商号的骆家人。“兴盛昌”的兴起具有一定的传奇色彩。创始人骆慧儒本是个甘肃的农民,为了生计,在光绪年间他只身来到巴里坤垦荒,谁也不会想到日后他竟然雄霸了巴里坤的半条街,人品是骆慧儒由农转商并立足于巴里坤老商界的资本,他的乐善好施到现在都被当地的老人所称道。
在“兴盛昌”鼎盛的时期,骆氏家族仅在巴里坤就拥有房屋百余间和汉城北街多达24家的店铺,所做生意小到土杂经营,大到古玩字画,无所不及。“兴盛昌”还有一支大型商业运输驼队,每年往返于内地与西域之间,久了,当地人便送给他一个别称——骆半街。这可不是徒有虚名,当时,他的店铺确实占了整个北街的南半条街,由此可见一个穷苦农民成为一个成功商人的传奇经历。除了骆半街,在北街上还有一个王半街,此人就是“义兴晟”商号的东家王家善。此外,北街的另外三家大商号也是生意兴隆,一家是做畜产品收购的“裕祥厚”,另外两家是赵家兄弟所开的“魁顺祥”和“魁顺和”商号。
那时能代表巴里坤市井繁华的就是以这八大商号为主,其他多家小商号为辅的商业体系,金东街银北街是一个历史的缩影,被冠之以金银的代名词,也说明了这两条街曾经在巴里坤的地位口碑。同时,这里也是西域与内地经济交流的一面镜子,经济的背后折射出了汉文化对西域的影响。作为西域三大商埠之一的巴里坤,在历史上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它联通着迪化和奇台等地的交通命脉,担负着军事要冲的地理位置。如果没有丝绸之路新北道咽喉处的巴里坤,也就没有中原文化在西域的交流和融合。
丝绸之路的贸易刚刚兴起时,巴里坤只是商人们歇脚的一个小驿站,多数商人在此地只是为了缓解路途的劳顿,或者是卸完驼队的货物后就返程了。但聪明的商人却在这里找到了商机,因为这儿的环境太适合做大自己的生意了。首先,那时的巴里坤有重兵把守,是一个太平之地;其次,这里云集着来自各地的移民,人员的流动性也促成了巴里坤商圈的发展。当然,自然环境的优美也起了一定的主导作用,周边的水丰草肥对于商业驼队来说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巴里坤有了后来的商业繁荣也是必然的。
有繁华就会有衰败,这是不可逆转的规律。到了民国初期,巴里坤城商业圈的衰退就已初见端倪了,这八大商号的在劫难逃是意料之外的,也是情理之中的。都说“富不过三代”,他们果真未逃出老祖宗留下的预言,相继倒在了这句警训之下。“兴盛昌”的庞大家业毁在了第三代传人的手里,因为这一代人头枕着祖辈留下的殷实基业,完全忘记了祖辈的创业艰辛,并且丧失了扩大生意规模的斗志,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最后竟然抽上了大烟。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没过多长时间,“兴盛昌”商号的招牌就撤下了巴里坤商界的舞台,只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宅院的空壳。
“仁和兴”商号遭到的灭顶之灾与“兴盛昌”商号基本类似,也是败在了它的第三代传人的吃喝嫖赌中,后人们这样的蚕食一直持续到了最后,直至拖垮了偌大的“仁和兴”。剩下的那六大商号,其破落原因虽与这两家不尽相同,但结局却是一样的,维持百年的众多老字号很快都在巴里坤城消失了,并且消失得很彻底。
大多数商号的后人已在如今的巴里坤追寻不到了,他们当中有的回到了内地,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留在了巴里坤,戏剧性地从终点又回到了祖辈创业的起点。
巴里坤诸多商号的没落,这些后人们看似是导致家族产业衰败的一个因素,但实际上,社会大环境的混乱才是最根本的原因,战乱的发生和土匪的猖獗使得商人们对西域失去了经商的信心。“兴盛昌”商号那支由几百峰骆驼组成的庞大驼队,在运送货物的途中遭到了土匪的劫杀,无一人生还,据说驼队中仅有一条狗幸免于难。这样的环境使巴里坤城的百余家商铺顷刻间关闭了大半,很多人变卖家产跑到了别处,他们因巴里坤的稳定而来,又因它的混乱而弃,也算是一种明智之举。大批的商业撤离使这个小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蹶不振,往日的喧嚣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昔日的繁华一去不复返,空留茫茫草原上的孤城一座。
那时巴里坤繁华商业遭到毁灭性打击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就是丝绸之路新北道的贸易地位在下降,失去了咽喉干道的优势。一般来说,繁忙的贸易都是随着干道而兴起,新路改道会迫使商人们重新选择经商的方向,那么必然会影响到从前的商业运作模式。甘新大道通行后,巴里坤失去了得天独厚的经济条件,付出的代价就是这座城池成了新路的牺牲品,新路的便利使得骆驼也淡出了传统商业运输的舞台,驼铃的清脆声距草原越来越远,巴里坤也被新兴商业摒弃到了一个死角,虽说这是必然的趋势,但也夹杂了些许悲凉。
巴里坤太小,小到它的肩只能担起四方城中的几条小街。然而这么小的地方却曾经积蓄了如此之大的能量,这能量的积聚来源于汉文化的渗透和历史的重载,尤其是描写商业的那一笔,宛如重墨挥就而成。客商们走来又走去,文人们走去又走来,驼队踽踽而过的印迹由深至浅,犯官移民们穿梭着粉墨登场,都贯穿在孤烟落日下传来的声声驼铃中。这种牵引无法抵挡,毕竟异域的风情诱惑锁住了遥遥商道。当沉寂再次袭来,被驼掌踏出的土路重新冒出新绿时,一切归零了,就像花瓣凋零般的自然随意,久远而又浓烈的商业气息也化作了草原中的一股烟尘,随着劲风的吹来又飘散了。
如今,站在巴里坤宽敞的大街上,想象着这里曾经繁华热闹的场面,却嗅不到一丝古油坊散发的清香。骆驼还在草原上悠然啃食着青草,它们已不再负重远行了,只有远方的客人骑在驼背上,将草原的影像定格在了方寸的瞬间。牧人们用了几代人的时间见证了巴里坤商业的兴衰,让他们欣慰的是巴里坤城内虽没有延续它的活力,但城外纯净的草原还在焕发着生机。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巴里坤城以后的定位还会不会是商业中心,它已将辉煌还给了历史,留下的这份美丽和宁静才是永恒的。因为这里原本就是属于牧人们的青青草原,而八大商号的兴衰也只是草原牧人做过的一个带有悠长韵味的梦。
作者介绍
简单,本名李炜,1975年生人,文化学者,专栏作家,现居新疆哈密市。先后出版《走笔东天山》、《飘在镇西的雪》、《喀尔里克的风》和《斜雨前山》等文化散文四部,近年来主编文化书籍七部,先后在疆内外媒体发表四十余万字,并在多家媒体开设文化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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