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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夜叉渡河
定价: 58.00
作者: 路魆
出版社: 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日期: 2023-05-16
页码: 272
装帧: 假精装
开本: 32
ISBN: 9787521755299
1. 新锐青年作家路魆全新幻想现实主义短篇集。
2. 10篇作品题材涵盖志怪神话、民间传说、符号学、电影叙事、斐波那契数列等……
3. 用一个个离奇古怪的设定,指向一段段内心的隐秘自白,构建起一篇篇引人入胜的故事。
4. “新南方写作”中的独特作品,浓郁的南方氤氲奇诡的美学气质,结合超现实的变形想象,令人耳目一新。
青年新锐作家路魆的《夜叉渡河》是一本幻想现实主义短篇集,收录10篇作品,以想象力和文化符号重编现实之经纬,打开追寻精神原型之路:有夜叉传说的全新演绎,现代版的“变形记”,也有因痴迷于斐波那契曲线而引发的悬案……题材涉及历史神话、民间传说、符号学、铅黄电影等。故事幽微而氤氲,荒诞却精彩,充满了现代志怪和悬疑色彩,常有离奇翻转,引人入胜。
故事情节构思大胆,风格强烈,既有卡夫卡式的现代主义色彩,又有爱伦·坡式的黑暗浪漫主义审美,作者善于通过场景细节和人物心理的丰富描画,书写个人对自我意识、身体、身份、处境的犹疑与突破,是当代年轻人以想象力重建内心秩序的一种探索与尝试。
夜叉渡河
后一次变形
心猿
臆马
红发阿金图
山海经演
两夜
阴蜂
金莲与捕蝇纸
幻想几何学
路魆,1993年生。著有小说集《夜叉渡河》《角色X》,长篇小说《暗子》。
曾获“钟山之星”文学奖,PAGEONE书店文学赏评审团赏。
昼写作,夜饲狗。
路魆对自然事物的感知和描写妥帖入神,能捕捉到它们和人的精神关联,这使他的小说增添了独特的气息。
——刘亮程(作家)
读完路魆的新书,房间长满了野草。
——毕赣(导演)
路魆的写作有高度的精神指向,他指向存在本身,指向我们每一个个体内在的幽暗空间,路魆用丰富的知识与文字将这个空间呈现在读者眼前。
——杨庆祥(诗人,评论家)
路魆写出了无中生有,以假乱真,也写出了喧闹之静、赤诚之耻、热烈之疏离。他把虚构给予的盲症,当作再次观察的契机。
——陈志炜(青年作家)
夜叉渡河(节选)
交州徐姓,泛海为贾,忽被大风吹去。开眼至一处,深山苍莽。冀有居人,遂缆船而登,负糗腊焉。方入,见两崖皆洞口,密如蜂房,内隐有人声。至洞外伫足一窥,中有夜叉二,牙森列戟,目闪双灯,爪劈生鹿而食。惊散魂魄,急欲奔下,则夜叉已顾见之,辍食执入……
——《聊斋志异·夜叉国》
落雨了。
爷病重在床。
艮还要到河里去游泳。
——“睇住有水鬼啊……”爷说。
——“记得担遮啊……”爷又说。
——“知啦、知啦。”艮不耐烦地摆摆手。
艮不信有水鬼。水鬼就是夜叉,也叫水猴子,通常是一道扁平的阴影,有时是长犄角的小人,偶尔状如湿漉漉的、面目狰狞的猴子。无论是什么,反正在爷的眼中,凶险的东西总会有不同的变体,障人耳目,迷人心窍。人老了都会胡思乱想,不在意,艮想。
他看看窗外——
天色昏瞑,细雨蒙蒙,时间已不早,须抓紧时间到河里训练。下个月,市里选拔青少年泳队新成员,分配到镇上只有一个名额,艮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不希望因为弥留之际的爷,耽误自己宝贵的训练时机。照顾爷本来是母亲的工作,但她那天穿得花枝招展的,走了好几天,鬼知道去了哪里。
母亲临行前交代艮,要及时喂爷吃药,只要吃了药,人就安分了,不会胡思乱想。
不是药的问题,是爷的记忆出了问题。自从病了后,爷的思维敏锐了许多,能清晰地想起许多先祖的往事,更频繁地说起他们的母系先祖来自夜叉国。聊斋夜叉国的故事,爷给艮和坤两兄弟讲过无数遍,警告他们远离水边,以免遇到食人的夜叉,别把命丢了。
《夜叉国》里的徐氏商贾被夜叉抓走,与母夜叉配婚,生下几个后代,其中长子徐彪回到交州,当上副将,功成名就。爷相信,聊斋先生的志怪传说确有其事,在双胞胎兄弟童年时,他就这么告诉他们:“我们这批人,其实就是徐氏和母夜叉的后代的血脉分支。”不过他反复讲述,不是为了要兄弟认祖归宗,重戴荣耀,正正相反,是要他们明白,夜叉跟人类本是分居两个世界的物种,隔着一条互不侵犯、互不跨越的界河,一旦有了交集,难免会引起彼此的恶意。所谓党同伐异,这两个物种都会残害那些试图通婚、私自离族脱群的成员。因此,爷整日害怕遥远的夜叉国会派夜叉来索命,要彻底斩除他们这条在人类世界中入世、血统不纯正的杂种分支。他还要兄弟二人对此严加保密,多加提防,不能向外人道出自己的身世,以免被抄家残害。他的种种妄言,说得煞有介事,却也无从查证。
“夜叉也会干斩除异己的事……”爷幽幽地说。
“徐彪不是做了副将吗?”弟弟坤总拿故事的美好结局反诘爷的悲观想法。
“你都识讲啦,人家徐彪是做了副将,才没人敢欺负他。”爷回答,“我们不过一介草民,今日不知明日事。”
这个故事,艮听得耳朵都起茧了,熟得几乎能背出原文来。都是些无稽之谈吧。艮从来不信爷的鬼话,只有坤信。信的人,反而先死了——艮觉得,坤,他应该已经死了……
关于坤的失踪……那年在雨中的河里游泳,艮一转过身,坤就不见了。真神秘。是梦吧。
很长一段时间,爷坚持认为,坤就是被水里的夜叉拖走的,人还在夜叉手里呢,某夜,夜叉给他托了梦,要他赎人,至于拿什么赎,夜叉却没说,心肠坏得很。“肯定是夜叉!不纯正的血统,都要斩草除根!肯定是夜叉!”爷连连哀叹。每次说起坤的失踪,爷都会用棕绿色的眼珠盯着艮,好似艮就是那只害人索命的夜叉。艮被他盯得浑身冒汗,天灵盖发冷,脚底生疮,走路踉踉跄跄。
艮打算穿件背心就出门,可是刚踏出门槛,房间里又传来爷的呻吟声。
爷一呻吟,艮就头痛,像孙悟空听唐三藏念紧箍咒。嗡嗡嗡。咦咦咦。好像一只溺水的猴子……他不得不回房间给爷喂药。但距上次服药,才过了一个小时不到,爷的胃又开始痛了。艮站在爷的房门前,里面那么黑,那么霉,全是阿咖酚散的味道。他每天要吃好几服阿咖酚散,像服用长生丹,其实是为了麻痹胃部的疼痛。死,其实早已里里外外地侵染了他。
“我唔食药,我要饮酒!”爷发孩子脾气。
“我妈要你食药……”艮说。
“唔听母夜叉讲!”爷跟母亲两人早就有牙齿印。
怪了,爷病成这样,胃里长了个巨瘤,说话还中气十足,明明吃不下饭,却大啖酒肉,不是回光返照,就真的被夜叉附了身。或许,人体器官也会回光返照?艮琢磨着。看,房间那么黑,垂死的眼睛却那么亮。这不就是目闪双灯的夜叉吗?艮记得清清楚楚,即便他不信那个邪。不过,眼前垂死之人的模样,竟那么可怖地跟夜叉重合了,特别是中间凹陷导致两侧高耸、状如驼峰的脑壳。爷说,他的头之所以这幅模样,是日军用枪托敲的,但有时他又改口说,是跟别人争田地时,给人用锄头敲的。
一可确认的是,父亲当年曾亲眼目睹过,因为夜叉身份的问题,爷跟人家斗殴,脑袋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还被迫跪在碎玻璃上承认错误,在那以后,他就患了间歇性精神异常,膝盖也坏了,看见玻璃就疼。所以,爷声称徐氏家族的先祖是夜叉一事的真实性,大打折扣。特别是母亲,一旦爷说起自己的先祖是夜叉,她就骂他:“唔知丑!黐咗线!发噏疯!”
可是,在爷的脑袋出问题之前,他就在讲述夜叉的故事了啊,跟那一巴掌没有因果关系。坤和艮都是听这个故事长大的。但坤更好奇,更相信爷的话,他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每一次反问都只是为了理清疑问,进一步确认自己拥有夜叉的血脉,生来与众不同,引以为豪。
爷总是搂着坤讲故事,因为全家人只有坤信他。艮讨厌坤,讨厌他的无知,傻里傻气,如果自己的祖先是夜叉,又不是什么帝王将相,那有什么可自豪的?每次坤忍不住要在同学面前夸耀这段令人羞耻、未经考证的家史,艮就气得想给他一耳光,揍得他像爷那样脑袋神经兮兮,这样就没人信他的话了。这不,后坤成功把自己变成了故事的一环,消失在传说的迷雾中。在坤失踪后,艮心中并没有一丝愉快,而是感受到某种诞生自古老混沌的恐怖。心智,本性,和神话。
艮好不容易才劝服爷吃药:用烧酒送服。药麻醉,酒催眠。但是,已经来不及出门了,天光被黑暗的云影挤得一点不剩,在这个时辰去游泳,被淹死也没人发现。爷房间的窗外正对自家的院子。潮湿温热的晚风吹动院子里的芒果树,落叶声在招魂似的,使得减弱的雨势很快又加大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雨水包裹着。艮坐在床头,闻着爷身上那股混合体臭和酒臭的气息,难以呼吸,也不敢喘气。他只好生闷气,站起来,狠狠踢了一脚床头,震得爷竹竿似的身躯颤巍巍,还呕了一口臭酒出来。
“你有无良心啊?!”爷一边呻吟,一边骂他。
“我妈仲未翻来,烦死人。”艮又踢了一脚。
“你妈这只母夜叉,回夜叉国啰!”爷说。他喝足烧酒,擦擦嘴巴,翻个身,沉沉地睡过去,还在梦里啖肉,牙齿敲得作响:嘎,嘎,嘎……艮以为爷被夜叉附身,一个哆嗦,跑回自己房间去。
其实也不是不信这世上有夜叉,只是不知到了明日,夜叉会以何种形态和外貌来迷惑人。是呀,宁可信其无呢。不信苍天,不信鬼神,就不会有什么报应,就不会有什么轮回。人本就是孜然一身的嘛。艮躲在闷热的被窝里想道。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打在芒果树叶上的声音,好似有只夜叉正用双锋利的爪子拨开树叶,攀缘至窗台,潜入房间里来……艮把被子捂得更紧。他经常梦见水,那些淹死了坤的水。半睡半醒间,艮听见窗户上方的通风口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几根手指在扒拉扇叶。不会是夜叉吧?不会的……艮鼓起勇气,钻出被子,爬到桌子上,看见通风口外,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移动。
哦,是坤。他的脸变黑了,牙齿有一点儿龅,头发乱糟糟的。
“是坤吗?为什么不进家里来?”艮问。
“我非中国人,言貌殊异……”坤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且同类觉之,见残害……我亦非副将,恐去为人所凌……”坤把原文部分念得很准确,当中夹杂着一些含糊的词语,不像人类的语言,还修改了部分意思。但艮听明白了。
“你回到族人身边了吧?过得还好吗?”艮对着通风口的缝隙说,“那个世界太远了,我不是徐彪,去不了找你。你要听爷的话,不要跟夜叉国来往,但既然他们接纳了你,你就好自为之吧。”
坤点点头,从扇叶伸进来一根手指。艮碰了一下,那根手指又冷又多毛,指甲又长又锋利。兄弟二人握手完毕,弟弟就消失了。艮闻着从通风口吹进来的野兽腥味入睡,前半夜,睡得很安稳,没有梦见水——之所以没有梦见水,大概是因为他梦见了坤的归来。坤托梦给他,说他过得很好。艮想起一次梦见水,是在坤失踪的那晚,醒来后还发烧了,只好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以为出一身汗,烧就能退。可是身体越来越热,那股热气啊,几乎把梦里的水都蒸干了,脑袋迷糊了好几天,差点烧坏。
待到后半夜,屋里有细微的躁动。是水流的声音。似乎有一条河从艮的梦里流出来了。
“死啰!水浸啦!”爷扯起嗓子,喊艮过去。
现在是凌晨四点。艮惊醒,赤脚跳下床,地上湿漉漉的,差点摔倒。他捻亮爷房间的灯,发现水是从爷的房间淌过来的。啊,雨下了一整夜,爷房间的窗户竟然漏雨,雨水沿着桌子淌下来,把床底变成一条河,泡烂了床脚,柜台上的药片都化开了。爷躺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身体,像在河上漂浮的棺材。他的枕边还放着一把自己编的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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