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详情
书名: 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
定价: 52
ISBN: 9787221173836
作者: 赫塔·米勒
出版社: 贵州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3-03
装帧: 精装
赫塔·米勒,200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生于罗马尼亚德语村庄,以诗的凝炼,散文的率直,描绘流离失所者的处境,通过写作这种沉默的行动,赋予弱小者以尊严。 本书作者讲述了从罗马尼亚小村庄到诺奖领奖台的传奇经历,是了解其生活与创作的佳切入点。 杏树、手帕、国王,幼儿园、工厂、新移民,告密、恐惧、逃跑,通过敏锐的视角与克制的语调,作者出入于生活与文学,熔淬成一篇篇锋芒毕露的文章,刺破罗马尼亚社会的表层。
《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是一部散文集,汇集了赫塔·米勒的九篇文章,主题各不相同。作者运用冷峻、超现实的诗性语言,表达了对现实环境的内心感受,对流离失所的生活状态的感想。总括起来说,不同的文章都展现了作者对真正的人性的尊严与诗人的胸怀的关注。本书首版于2003年,是这位诺奖得主出色的散文作品,以清晰直接的风格,阐述其小说主题,生命感悟,可以更好地进入作者的精神世界。作者双重异乡人的身份,以及由此而来的旁观者视角,再加上她对语言媒介的敏感性使得她的这些文章读来很有启发。
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001
国王鞠躬,国王杀人035
沉默使我们令人不快,说话让我们变得可笑071
一次触摸,两次释放103
陌生的目光或生命是灯笼里的一个屁127
红花与棍子149
岛在内,国界在外159
在我们德国175
空气中酝酿的往往不是好事187
赫塔·米勒,著者简介
赫塔·米勒(Herta Müller,1953—),2009年,因其“以诗的凝炼,散文的率直,描绘流离失所者的处境”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生于罗马尼亚,1973年入蒂米什瓦拉西部大学。毕业后进入机器工厂任译员,后以任职于幼儿园、教授德语谋生。1982年,出版处女作《低地》,此后陆续有多部重要作品问世。先后获得过二十多个奖项,包括德语文学界重要的克莱斯特奖。其作品已被译成二十多种语言,产生了世界性的影响。
译者简介
李贻琼,德语译者,现居北京,曾翻译过《国王鞠躬,国王杀人》《黑色的大轴》《轮下》《树在天堂等你》以及《后楼梯——一位哲学家的生活与思考》等作品。也曾翻译保罗·策兰、里尔克、奥斯兰德等德语诗人,诗作散见于《世界文学》等文学刊物。
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
我小时候,村里人使用的语言,词语就住在它们表述的事物表面。有名称与事物贴切契合,物体和它们的名字如出一辙,二者如同缔结了永久的契约。对多数人而言,词语和事物之间没有缝隙,无法将其穿越望向虚无,正如我们无法从皮肤滑出落进空洞。日常生活的机巧都是依赖于直觉、无须语言的熟练劳动,大脑既不与其同行,也没另辟蹊径。脑袋的存在只是为了携带眼睛和耳朵,供人们在劳作中使用。我们常说:“他肩膀上扛着个脑袋,只为了雨不淋进脖子。”这句话可以用在有人的日常生活,但也未。冬天,屋外无事可做的时候,看着父亲没完没了把日子一个接一个喝倒,外婆常劝慰我母亲:“难受的话,就去收拾收拾衣柜吧。”整理衣物能使人平静下来。母亲把自己和父亲的衬衣、袜子、自己的裙子和男人的裤子重新叠好,分门别类摞起或挂好。两人整理过的衣物挨在一起,仿佛能阻止父亲把自己醉醺醺地从婚姻中摇出去。
只有当大家一起干活,相互依赖对方的手艺时,语言才会伴随劳动。但此时人们也未交谈。扛麻袋、挖沟、砍伐、收割,有这些重体力活,都是沉默的课堂。可能体力消耗过度,都没有力气讲话了,二三十人默默地劳作,连续几小时没人讲话。有时我会想,我就这么看着,看你们在劳动中荒废了说话的能力,等你们从劳作中走出来,会忘掉有词语的。
人的行为无须言语的重复。词语会妨碍动作,横亘在身体之路上,这一点我早已明了。如果身体动作和思维的内容不一致,那就意味着,你此时的思考超越了你的能力,也超出了他人对你能力的估计。你想的其实是别的什么,只在你恐慌时来临。我并不比别人更怯懦,可能和他们一样,只是为大脑无来由遐想出来的东西感到害怕。这假想的恐惧不是单纯的幻象,人们与它纠缠不清时,它同来自外界的恐惧一样真实,一样对我们发生作用。正因为它源自大脑,所以被称为没头没脑的恐惧。没头没脑,是因为它没有准确的缘由,因而无从消解。埃米尔·齐奥朗曾说,无来由的恐惧的瞬间接近真实的存在。追寻意义的瞬间,精神发烧,情绪冷战,都发生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个追问粗暴地抨击庸常,从“平常”时刻闪烁而出。我无须忍饥挨饿,也不用赤脚行走,夜晚躺在熨得沙沙作响的干净床单上,关灯之前,外婆会为我唱“主啊,入眠之前,我要将我的心献上”的催眠曲……然后,床边的壁炉化为村口爬满野葡萄藤的水塔。赫尔加·M.诺瓦克美丽的诗句:“水塔周围的野葡萄,如士兵的下唇一样凋谢时,将自己的颜色完全褪尽”,我在那时还未能领略。祈祷的喃喃细语本应该平息心境,使人安然进入梦乡,却在我脑海中掀起层层波澜。所以至今我都无法理解,信仰是如何帮助他人平抑恐惧、平衡心理、平静思绪的。每一句经文,包括人们天天机械吟诵的祷词,终都成为一个范式,需要根据自身的情形做出诠释。双脚在地面,往上是腹部,然后是肋骨、头,高处是头发,我们怎能让心灵越过头发穿过厚重的屋顶,到达上帝的居所呢?外婆自己无法达成的愿望,对着我唱又有何用?
野葡萄在我们方言中叫作“墨汁葡萄”,它黑色的果实将手染黑,沁入皮肤,几天都洗不掉。床边水塔上的野葡萄,黑得一如深沉的睡眠。我知道,进入梦乡,就是溺死在墨里。我也知道,睡不着的人,良心不安,脑子里装着坏东西。我的脑子里就装着这样的坏东西,但我不明就里。村庄的夜晚,户外也是墨,水塔控制了四周,把大地和天空移走,村人在墨中只有弹丸之地以供立足,无一例外。青蛙从四面八方鼓噪,蟋蟀欢闹着指引通往阴间的小径,同时将通道封锁,防止有人从阴间折返,从而把村子变成盒子的回声。和其他孩子一样,我跟着大人去凭吊死者。他们被安放在宅中漂亮的房间里,进入墓穴之前,让人们去做后的拜访。棺木的盖子开着,死者的脚被高高垫起,鞋底朝着门。人们缓缓走进屋子,从脚的位置开始环绕一周,凝视死者。青蛙和蟋蟀是亡者的喽啰,夜里,它们对着活人说些透明的话,把他们的脑子搅乱。我屏住呼吸想听个明白,却忍不住要换气。想弄懂它们的语言,又害怕为此丢掉脑袋,踏上不归路。我想,谁一旦明白了那透明的话语,双脚就会被捆住离开地面,从村庄大盒子里被交出去,让周围的黑暗吃掉。在光线刺眼的炎热日子里,在山谷放牛时,我有着同样的感受。我没有手表,我的表是开往城里的火车:每天有四列火车驶过山谷,第四班开走时正好是晚上八点,我就可以回家了。这时,天空开始啃啮青草,把山谷拉向自己,我须在山谷被拉上去之前赶紧离开。在那些漫长的日子里,在辽阔的、放肆地碧绿着的山谷中,我无数次问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在皮肤上捏出块块红斑,想知道我的腿和手臂源自什么材料,上帝何时会把它们从我身上拿走。我咀嚼叶子和花,希望舌头与它们成为同族,希望自己像花和叶一样通晓生命之道。我用通行的名字和它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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