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亮的“世相”系列,于静态中写人生百态。葛亮以毛果的视角,不疾不徐地讲述着普通人的生活悲喜,描摹世间百态,在他看来,大约人生的悲喜,也不太会有大开大阖的面目。生活的强大与薄弱处,皆有了人之常情作底,悲伤的洪流以不同形式刷洗着岁月,读罢,总会感慨凄凄惨惨戚戚。
◆书中的主人公是毛果,也是葛亮,《七声》与《戏年》可看作关于作者的自传小说。故事围绕着成分良好,背景优越的男主角毛果,数则人物记事,像穿珠一般的串起边缘人、世间事,可分立也可合起观数段人生。无论市井里巷的引车卖浆之流,还是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之辈,葛亮笔下的世情百态,更多是普通人(小人物)面对浮沉命运时,不动声色地隐忍卑微下隐含的铮铮之气与久违的气节风骨。也许这也是日后贯穿于《北鸢》凋零残蚀却仍生生不息尚存于民间奇人与知识分子身上的民族精魂。
◆这部小说,是关于生活的七宗。悲喜交杂中,七个故事都有着不能言说的伤。没有刻意的雕琢文字,只是记录下一些人和事,却在其中感受到了缓缓流动的情。读来总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伤感,并不是十分的浓烈和冲动,但是弥漫着竟无法散去。 时代、命运,总是带给人太多的无力感。于是,我们藏起了自己的伤痛,不弄破,也不让别人弄破,然后,便又继续着我们的生活。
◆看起来容易,读起来清淡,俱付纸上欢。《七声》与《戏年》少了《迷鸦》的酷样和老成,寓热情于冷笔各篇紧凑相接,大多是断瓦残垣中的寻常忆念,因此身段柔软得多,文字也多了家常絮叨的亲切感,比起《迷鸦》来,无疑进境明显,技巧愈隐,余味更厚。在他的笔下,故事一旦铺展开来,就不会再刻意营造什么,只是顺势而为,让情节自然推进,而人物也就跟着活泛起来,情绪却交织在字里行间无处逃遁,引着读者不忍释卷地读下去。个别故事都隐隐透着白先勇《台北人《纽约客》的清冷老旧味道和人生底色的一抹悲凉;个别故事读起来有种《从白菜园到三味书屋》的快乐;个别故事又有鲁迅小说的味道。
◆真实、温存的底色叫人安慰。《七声》与《戏年》里我们体验到的,是小人物的真实悲喜。他们的声音虽然微小,嘈嘈切切,节奏不一,但正是这些零落的声响,凝聚为大的和音。在这和音深处,慢慢浮现出一抹时代的轮廓。这轮廓的根本,就叫作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