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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艺术家之死:自媒体时代创意人士的生存处境与未来
定价: 88.00
作者: 威廉·德雷谢维奇,陈嘉艺
出版社: 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日期: 2023-03-23
页码: 541
装帧: 平装
开本: 32
ISBN: 9787521749670
★视觉艺术家、设计师、画家、雕塑家、插画师、卡通画家、作家、小说家、旅行作家、剧作家、演员、导演、摄影师、影视制作人、混合媒体艺术家、舞者、音乐人、吉他手、作曲人、唱作歌手、摇滚乐手、时尚杂志记者、编辑、艺术院校师生……
★数字、资本统治的时代,人人都是艺术家,也就没有人是真正的艺术家
★一部反映当下创意人士生存状态与时代变革的作品,
★一部透过创意群体,揭示数字时代下,你我即将或正在面对的现实。
艺术家如何在数字时代谋生?你会听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种来自硅谷:当下是做艺术家好的时代,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你就有了一间录音室。有一部iPhone,你就有了一台摄影机。创作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互联网发行作品也是免费的。人人都可以是艺术家,只要发挥创意、发布作品,你就有可能成功。
一种来自艺术家自己:的确,你可以发布你的作品,但谁会为它买单呢?音乐、写作、视频、图片都是免费的。数字内容早已被变成免费的晚餐。
一部分 基本问题
1.绪言
2.艺术与金钱
3.好的时代(科技乌托邦的故事)
第二部分 大局
4.新环境
5.自己动手
6.空间与时间
7.生涯周期
第三部分 艺术与艺术家
8.音乐
六位音乐人
9.写作
六位作家
10.视觉艺术
六位视觉艺术家
11.电影与电视
七位电影及电视创作人
第四部分 艺术将成为什么?
12.艺术的历史
13.第四范式
第五部分 该怎么做?
14.艺术院校
15.盗版、版权与科技的祸患
16.别悼念了, 团结起来
注释
书目
致谢
索引
威廉·德雷谢维奇,威廉•德雷谢维奇,美国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奖“佳评论奖”得主,曾任耶鲁大学英语系教授。他的作品常年发表于《大西洋月刊》《纽约时报》《哈泼斯杂志》《国家》《新共和》等媒体。著作《优秀的绵羊》和《简•奥斯汀的一堂课》曾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榜。
陈嘉艺,美国芝加哥大学东亚语言与文明系博士候选人。本科毕业于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
这是一本关于艺术与金钱的书。我将讨论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以及这种关系是如何变化进而改变了艺术。我会在这本书中,向你讲述在21世纪的经济环境下,艺术家们(包括音乐人、作家、视觉艺术家、电影电视制片人)谋生与奋斗的故事。
请看一些小片段:
马修·罗斯(Matthue Roth)身兼数职。他是哈西德派犹太教(Hasidic Jewish)教徒、回忆录作家,也是年轻的成人小说作家、儿童读物作家、短篇小说写手、擂台诗(slam poet)诗人、电子游戏设计师、博客作者、小众杂志编辑、专栏作家和编剧。他曾交往过一位非犹太裔的性工作者,上过百老汇的《诗歌果酱》(Def Poetry Jam)。他是“Spit姐妹”(Sister Spit)中一的男性成员,他在这个位于旧金山的女权口语表演团体中,为“暴女”们(riot grrrls)制作安息日晚餐。他写过的书包括《摇摆赎罪日》(Yom Kippur a Go-Go)、《没关系,戈德堡》(Never Mind the Goldbergs),以及儿童读物《我的一部卡夫卡》(My First Kafka)。罗斯为人亲切,又有些天真,与妻子和四个孩子一起住在布鲁克林。他每天往返于曼哈顿和布鲁克林,在长达一个小时的通勤时间里,时常会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进行创作。不过,若是在犹太教安息日当天有了什么灵感(当然,他随时都有灵感),他也只能等到天黑之后,才有时间把它们写下来。
罗斯所做的这些却只换来了有限的报酬,有时甚至连一分钱都拿不到。2004年,在他的一部小说卖出了1万美元之后,当年他的总收入才比前一年大约翻了一番。2016年,罗斯接连为一家犹太人网站制作了视频,为一家科技教育公司设计了电子游戏,还为芝麻街工作室撰写了科学短剧。后来,发布在纽约地区游戏作者脸书(Facebook)群内的一条匿名帖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实际上是谷歌公司(Google)的招聘帖,他们正在寻找创意写作的作者。罗斯成了谷歌助理(Google Assistant)“个性团队”中的一员,这是他在谷歌的一份工作。他为谷歌助理撰写对话,设计 “复活节彩蛋”(Easter eggs),也就是网站上那些各种意外惊喜和笑话。
罗斯告诉我: “当我得到这份工作之后,也就是我被谷歌录用后大概一个半星期,很多朋友都说,‘你今后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吧。’”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份合同工,没有任何福利:这对罗斯那些年轻的单身同事来说确实是一笔不错的收入,而对像他这样每年要在全家医疗保险上花3万美元的人来说,这些钱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了。这份工作每次可以续约3到6个月,但限于州法规定,工作时间多也不能超过两年。我采访他时,他已经为谷歌工作了一年半。罗斯还面临着另一个年限。当我问及他的年龄时,他说: “我快三十九岁半了,每天都在变老。”罗斯说自己就像是“点子海”(Ocean of Notions),那个萨尔曼·鲁西迪(Salman Rushdie)笔下的儿童故事《哈伦与故事之海》(Haroun and the Sea of Stories)中的说书人,他“装满点子的水龙头总有一天会干涸”。他说很怕自己有一天脑子就不灵光了,或者因为自己太害怕这样,而不再能想出新鲜又有趣的东西来。因为这样,临近中年的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创意相关的工作了。
以任何合理的标准来看,莉莉·科罗德尼(Lily Kolodny)(化名)都算得上是成功的插画师。她的画风充满童趣,她也因此获得了企鹅兰登书屋 (Penguin Random House)、哈珀柯林斯出版集团(Harper Collins)、《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纽约客》(New Yorker)等多家知名出版社和报纸杂志的青睐。她告诉我:“我的朋友总说‘你真幸运啊,找到了你想做的事’。我确实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才能,但我也意识到自己是在随波逐流。就像是我知道要怎么做。或者说,我就应该做这份工作。”
与此同时,科罗德尼也正为她的经济状况发愁。她说:“我赚的钱只够糊口。说真的,我没什么存款。”我问她觉得自己每年需要多少钱才能过活,她说:“我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但这是因为我总是拖着不愿意去想。对我来说,要去想象未来的样子,实在很难。”我采访她时,她的情况刚刚好转了些。过去几个月,她曾数次“不管不顾就外出就餐”或是“买这买那”。她不再时不时检查自己的存款,以确保租金是否能全部交清。当时,她也正在与一位出版社经纪人合作,着手一个关于 “印象风、半虚构的插画回忆录”项目,她希望能以此为契机让自己的事业再上一层楼。她说:“我还想着,这能让我很快就变有钱,可一切还是事与愿违。”
科罗德尼表示:“对我来说,那就是颗金蛋。如果它破了、烧了,我就须重新考虑有东西。”她究竟要如何重新考虑?她还能做什么?如果可以,她的次选计划是教书,好是教艺术,不过有需要的话,其他科目也行。再不济的话,任何工作都可以。她说:“在我认识的人中,如果他们不是朝九晚五,或者不是有钱人,那他们要么是瑜伽老师、优步司机,要么就是保姆。”过了这些年,她要是还想“转行去做这些离自己本职相去甚远的工作”,就会变得相当困难。我采访科罗德尼时,她已经34岁了。她很清楚自己须做出决定。在她看来,她现在的处境“可能也无法维持太久,尤其一旦自己要生孩子的话”。当然,这是在说如果她想生个孩子的情况,而她自己也确实想生。
29岁时,马丁·布拉德斯特利特(Martin Bradstreet)终于实现了他的音乐梦想。布拉德斯特利特出生于澳大利亚,目前定居蒙特利尔。他是摇滚乐队Alexei Martov的创始人。(这支乐队的音乐特色用一个词就能很好地描述出来,那就是“大声”。)这支乐队在蒙特利尔有一批忠实粉丝。他们会在当地举行表演,通过脸书进行宣传。当时,也就是2015年,布拉德斯特利特决定举办巡回演出。如他所言,对于像他这样的音乐人来说,“坐着大篷车到处表演,和朋友一起唱自己的歌”,向陌生人传达一些有意义的东西,这样的巡演标志着事业上的成功。
布拉德斯特利特上网搜索了数百个与Alexei Martov相似的乐队,参考他们的巡演行程,找出他们的演出场地。然后,他通过场地数据库Indie on the Move获取这些场地的联系方式。他表示,如果你能给主办方一个完整的演出节目单(也就是你的乐队加上一些当地乐队的表演),那么他们就会更容易主动来与你合作。因此,比如说,他会在路易斯维尔找出80支乐队,在听了他们的作品后,去联系其中合适的几支。他说:“你须学会如何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场地,和一些陌生的乐队一起宣传你们的演出。”他有时会向这些场地要各家媒体的联系方式,这样他就能直接找到他们。
的确,布拉德斯特利特也觉得这么做劳心劳力。不过多亏了互联网,办巡演做这些就够了。他说,一开始你会亏钱,但他觉得钱并不重要。(布拉德斯特利特靠着他玩网络扑克赚来的钱为生,用他的话来说,这算是“另类投资”。)他想过要再向前一步,做一名公关、经纪人或是唱片销售,但是他说:“世界上比我有才的人多了去了。”我采访他时,布拉德斯特利特已经转行,他若有所思地表示:“靠玩音乐为生可能确实不错,只是在这样的现代社会中,年纪越大,还能让一切美,这太难了。”不过,他并不后悔。他说,他一共举行过约50场巡演,“其中有半数都可以算入我这辈子棒的100个夜晚”。
麦卡·凡·霍夫(Micah Van Hove)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奥海镇(Ojai),这位独立电影人靠自学成才。凡·霍夫没读过电影学院,甚至连大学也没上过。他告诉我,他有如今的成就,“都是互联网的功劳”,他从网上学会了各种相关的知识技能。对他来说,如果电视可以比作小说,那么电影就是诗歌。他说: “拍一部电影,你就得在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与观众交流。生活中,总有那么一些瞬间仿佛包罗万象,而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物却暗含了无限的人生经验。因为它们总是在奇妙、不经意时发生,所以我一直对这些瞬间非常感兴趣。”
他告诉我,他都是“先一头钻进去”、先实践起来而积累的经验。他在拍摄一支短片的一天,买来了相机却忘了带镜头。他花了五年时间,才在名为Kickstarter的众筹网站上筹到了自己部故事片的“微预算”,总计约4万美元。凡·霍夫的家里没有什么钱,在过去的十年里,他总是借宿在朋友家。我采访他时,他还经常在朋友家打地铺。他也许愿意和母亲住在一起,但她的经济状况显然更加糟糕。他说,“这取决于你能牺牲什么。我能牺牲挡风遮雨的屋顶。然而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因为这会让他们很痛苦。”
我采访他时,凡·霍夫刚制作完他的第二部故事片。前一晚,他还一直熬夜剪辑到了凌晨5点。他计划在自己能承担的入场费范围内,把这部影片投给尽可能多的电影节,可能有10到20个左右。他表示: “我就像在悬崖边上,我倒要看看自己学到的这一切是不是有用。”不过他已经准备好走下一步了,他打算写一个扎实的剧本,以此获得50万美元的融资。“人们能感觉得到你什么时候算是准备好了。”是什么让他坚持下来的?我这样问道。他说: “我快30岁了。9年前,我就下定决心要拍一辈子电影。我曾投入过全部,现在也还是如此。”现在他是时候去找出自己要做出哪些贡献了。他说: “因为我确实认为电影有自己的脉络。我们通过观察前人的作品,再按照自己的方式把它们融合进我们的作品里,以此来谈论这个世界,也改变这个世界。”
家获得报酬的方式(及其报酬的多少)影响着他们的创作:让我们得以亲身体验的作品或是标志我们的时代、形塑我们的思想的作品。事实总是如此。艺术可以是永恒的,因为它超越了自己的时代。但像有人类的产物一样,艺术品总是顺应时代而作,它所处的种种环境决定了它的形态。人们往往选择否认这一事实,不过艺术家们都懂。我们越是理解我们所认可的东西,就越不理解我们所不认同的。真正的原创性艺术,那些实验性、革命性、新潮的艺术,总是微不足道的。在利于艺术发展的时代,人们可以接受更多类型的艺术创作,在这样的时代,只要这些作品可以延续,或者说只要艺术家能坚持下去,它们总会得到认可。不过在不利于艺术发展的时代,人们能认可的艺术创作则越来越少。在21世纪,我们还能接受怎样的艺术呢?
文艺复兴时期的赞助人、19世纪的中产阶级戏迷、20世纪的大众群体、公共或私人基金会、赞助商、收藏家等,这些金主直接或间接地决定了艺术家该做出怎样的作品。21世纪的经济不仅从艺术界大量吸金,也以不经意又还算积极的方式操控着艺术界的走向。以众筹网站为代表,新的资金源出现;私人赞助等旧有赞助形式回归;品牌艺术或是企业赞助等形式被巩固,而院校聘用等形式被弱化。这些变化也影响着艺术创作。
在本书中,我将重点着眼于这些变化。通过互联网,每个人都可以不经任何中介直接与观众,也与艺术家接触。网络抑制了职业艺术创作,但它也催生出一批业余艺术家。网络偏好高效、简洁与重复,也热衷新奇又富有辨识度的作品,而它重视的是灵活性、多功能与外向性。有这些(此外,还有更多的网络特性)都在改变我们对艺术的看法:什么是好的艺术?什么才算是艺术?
艺术本身还会继续存在吗?我所指的不是创意或是制作,如演奏音乐、画画或是讲故事,等等。这些我们一直在做,也还会一直做下去。我指的是18世纪以来才出现的关于艺术的特定概念,是大写的艺术(Art):具体来说,艺术是指一个可以建构意义的自主领域,它不再从属于教堂和国王的旧势力,抑或是政治与市场的新势力,不再对任何威、意识形态,或是艺术师负责。根据这样的概念,艺术家的工作不再是取悦观众或是追捧任何信仰,不再是赞美上帝、某一团体,或是赞助的运动饮料,而是为了表达一种新的真理。那这种艺术还会继续存在吗?
我和另一位独立音乐界的大佬基姆·迪尔(Kim Deal)交流了一下。[她同时是小妖精乐队(Pixies)和饲养员乐队(The Breeders)的成员。]迪尔在俄亥俄州的代顿(Dayton)长大,在50多岁时她又回到了那里生活。她将自己比作中西部工业城市的工人,更确切地说,是后工业时代中西部地区的工人。这并不是在自怨自艾。她告诉我: “我就是名汽车工人、钢铁工人。尽管工业生产已经成为过去,但我还是其中一员。”只不过音乐不是挖矿或是落后的工业生产。我们可以不再依靠那些落后的工业生产生活;我们也找到了煤的替代品。但是音乐却不可替代。你每天会花多久消费艺术?不光是视觉艺术或是高雅艺术;而是有的艺术:书、电视剧、音响里的爵士乐、耳机里的歌曲、绘画、雕塑、摄影、音乐会、芭蕾、电影、诗歌、戏剧,等等。不用说,每天都会花上几个小时吧。如果再考虑一下人们现在听音乐的方式,可能我们醒来的每分每秒都可以被计算在内。
我们的生活中可以没有职业艺术家吗?那些科技的布道者会让我们这样想。他们坚持认为,我们回到了业余艺术家的黄金时代,就像那些在美好旧时光里进行的民间创作一样。那么,在你消费的各种艺术里,有多少是出自业余艺术家之手呢?除了你室友的乐队,可能少之又少。你是否看过你表亲的即兴乐队?那是你想要的艺术吗,不只是余生,也会在未来存在的艺术?的确,任何东西都变得唾手可得,但是你又能接触到什么呢?别人室友的乐队?伟大的艺术,甚至只是好的艺术,都需要一些人把自己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艺术创作中,也就是说,需要靠的是职业艺术家。对于那些投身艺术创作的人来说,业余的创意固然不错。但是,这不能与货真价实的艺术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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